他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王慕翎会远赴路州城来迎娶他。在初一见面的那瞬间,他几乎就要破了伪装。还好强忍了下来。不过,他总觉得水正夫已经看穿了一切却不道破。
正想着,王慕翎却在他臂上拧了一把:“还说呢,害我担心死了。顾然,墨砚,裴衣,也是因为你痴傻了,方才这么容易让你进门。你怎么向他们解释,你得自己搞定。”
秋路隐嗯了一声:“我自会遵从他们的话,好好赔罪……不过为了避免再生枝节,还是等出了路州城,再找大夫看诊,然后慢慢‘恢复’为好。”
王慕翎一想也是:“就你人精,都听你的。”说着就打了个呵欠。
她本就怀着孕特别渴睡,今日又是特别劳累了。
秋路隐摸着她挺起来的肚子,也是低声轻哄:“睡吧,睡吧。”
王慕翎迷糊间还想起一事:“你本来没傻了以后,该给我发一封信安心的。害我担心了这么久,我决定有一件事,现在也不告诉你,要瞒着你。”
秋路隐声音中都带着幸福的笑意:“什么事?我很想知道。”
王慕翎含含糊糊得意道:“……不告诉你……你亏大了,知道不……?”
王慕翎挺着个大肚子,实在受不得奔波劳累,王家人也不肯让她冒一点风险。
左右路州城新置的宅子也十分舒适,一家人便决定在路州城住到宝宝生下来。王大娘和赵大
爷一则舍不得小景,二则也盼着第一时间能见到新的孙儿,因此也一齐住下。
秋路隐没离路州城的范围,仍是一径儿目光放空,不言不语。
但他能嫁得所爱之人,心境已是与从前大不相同,再怎么装,神情间仍是流露出一丝暖意。
秋夫人上门来看过他一次,瞧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也是暗暗一动。寻思将他嫁给王慕翎,果然对他的病情有帮助。这样下去,说不定那天,也能回神。这样想着,秋夫人心中也略感安慰。
她如今对秋路隐愧疚有加,他又是这副模样,她便再没在他身上动过别的念头,关切倒纯粹起来了。
至于王家其他人,墨砚本就温顺,蓝裴衣与秋路隐又是好友,苏顾然虽然冰冷,却不会主动攻击。加上秋路隐现在不言不语的也不招人嫌,所以他的融入倒也十分容易,过得一个月,大家都习惯了家里多了一个人。
现在家中的重心便是王慕翎,之前有过一次生育的经验,当时他们曾得了不少颜喻林的叮嘱,这时轻车熟路的照着做,该怎么吃,怎么坐,怎么躺,自有一套讲究。
王慕翎只觉得跟坐牢一样难受,但无论她怎么赖皮,众人也不放让,直让她叫苦连天。
转眼间,路州城大雪纷飞,一夜下来,城中的雪积到了小腿肚高。家家户户都缩在家中不出门。王家人怕王慕翎情绪不好,墨砚,蓝裴衣,苏顾然三人正凑了一桌陪王慕翎打马吊。虽然屋中燃了好几盆银炭,但王慕翎仍是觉得冷。苏顾然便从床上抱了床蚕丝被给她披着,她便整个人陷在被中,像个蚕宝宝似的,只伸出一只手来慢慢的打牌。
王大娘抱着小景儿哄着,坐在王慕翎一侧,不断的给她支招:“我说让你打这张,你不听吧?”
王慕翎不搭理她,只哼了一声。
秋路隐坐在另一侧,装痴装得极辛苦,其实他见着王慕翎手上有些浮肿,直想帮她捏上一捏,却不敢轻举妄动。
几人正边打边闲话着,就有门人来报:“小郡王来了。”
王慕翎的手就一滞。
小郡王以前,以为自己的心思没被秋夫人识破,多少会有点收敛。如今却已经是撕破了脸皮。又以为王慕翎娶了秋路隐就有了多一层保障。竟是不管不顾起来。几乎日日往王宅跑。
王慕翎偶尔陪着秋路隐回秋家,就看得秋夫人的脸色愈来愈黑。
她不论怎样明示暗示,小郡王就是不管。怎么说小郡王现在也和她有了亲戚关系,又不能关着门不让他进来。实在是为难得很。
这时她听得小郡王又来了,王慕翎心中就着了恼,本来怀孕期间她脾气就大,王家各人在她面前都陪着小心。偏小郡王是个愣头青,次次要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王慕翎忍不住把手中的牌往桌上一摔:“不见不见不见!”
正被跟进门来的小郡王听个正着。
他面色就是一僵。说来,他从小也是被人捧在手心上长大的。就算和秋路隐斗点气,最后也是秋路隐吃苦头。他也只在王慕翎这里受过委屈。但他偏偏就吊死在这棵树上,明知道委屈,还要上赶着贴上去。
他站在原地,倔强的绷着脸,心中几番斗争。终于挤出了一个笑容,上前几步走到王慕翎身边,捧上一个盒子:“我来几次都遇到你们在打马吊,想着这牌冰冷冰冷的,就叫人用暖玉刻了一副,你看看,好不好?”
王慕翎见刚说的话被他听到,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有点尴尬的笑笑:“多谢……但是,无功不受禄,不敢受这厚礼。”不是开玩笑的,这么副牌,要找到这么多大小色泽统一的暖玉,可是不易,也不知道小郡王这败家子花了多少银子。
小郡王硬是将盒子放在桌子一角,自顾自的打开了盒盖:“你看看,你会喜欢的。”
那盒里整齐的码着一块块的牌,乳白的暖玉刻成,每一块牌都莹润光泽。
王慕翎却不过瞥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你还是拿回去,送给你母亲吧。”
小郡王抿了抿嘴,犹自挣扎:“我是特地拿来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