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玉韬说道:“虽然不是好消息,你却还是应该知道的。”其实在南宫而言,他倒不觉得将这件事情告诉蠢萌小表妹有太多的不妥。毕竟他觉得孟七七,可以算是一个很坚强的人。虽然年纪不算大,但是心智比之一般的成年人还要成熟。况且这毒蛊又不是立即毙命,告诉她只有徒增惶恐、毫无益处;而是还有一年之期,告诉中毒蛊之人本身,也是大家共同寻求解毒之法嘛。
孟七七听他这样说索性心一横,干脆道:“究竟是什么事你说吧!再吞吞吐吐的的。小心我让你后悔!”
南宫玉韬笑道:“小表妹如今威胁起人来还真有两分样子。表哥我当真是好怕呀。”
孟七七说道:“别贫嘴了,快说吧。”焦躁不安的时候还被人抻着戏弄,她真的很想发火了。
南宫玉韬想了想,将她在山洞中晕倒,而后战神大人带她回上官府,然后诊出她中了焚情毒蛊之事娓娓道来。
孟七七听得有些匪夷所思,感觉像在听一个话本故事一样,不像是活生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焚情之毒,那是什么?她一面说这里面按照变态表哥所说的法子,按住自己右手无名指指尖,果然看到一道紫色的细线从指尖蜿蜒而上。在这一瞬间她还是没有自己中毒了的实感,反倒觉得像是变态表哥用了什么戏法在跟她恶作剧。
南宫玉韬说完了,本来打算人性化一点怎么也要安慰两句,但是抬头一看,坐在对面的孟七七非但没有悲戚恐惧之色,反倒还研究似地打量着她自己的手臂。他索性就将那安慰的话咽回去了,等了半晌不见她看过来,忍不住拿折扇敲了敲案几,说道:“你究竟有没有听明白我在讲什么?”
孟七七点头笑道:“听懂了呀。不就是说我中了一种叫焚情的毒蛊,活不过一年了吗?”
南宫玉韬看了她两眼,若不是他深知这位毒蛊只是伤人性命不会损人智商让人变成傻子了,他真要怀疑眼前这小表妹一瞬间脑子不会转了。难道真有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却还能这样淡定不以为意?他是做不到的。
就算这世上真有能做到的人,也绝不可能是他认识的那个蠢萌小表妹。
孟七七放下衣袖来遮住了手臂,然而手掌上的紫色细线却还看的到,她慢慢攥紧了手掌,想起这半天来的事情,轻声道:“所以战神大人也是因为知道这……”
南宫玉韬说道:“这件事情本来师兄告诉你是最恰当的,只是师兄对你的感情你也知道。我觉得师兄他多半狠不下心告诉你。”
孟七七点点头,道:“多亏有你这么心狠手辣的存在啊。”
南宫玉韬被她这听不出是夸是讽的语气弄得一噎,若不是看在她中毒的份上,他定然要……
孟七七没有再对此事发表态度,只是跟做学术研究一样的跟变态表哥探讨起来。比如说这焚情毒蛊的成分是什么?然后想一想可能是在什么地方中的此毒蛊。有没有记载?
南宫玉韬给她科普了一番,这种毒蛊已经不限于人世几十年。他也只是听自己的师傅南派真人很久之前提过一次。能找到的关于这种毒蛊记载的古籍,都很少了。南宫玉韬感觉这种毒蛊应该是会在长雪山那种地方出现。等上官千杀回来,与他商量一下,看是不是回到西北地区寻访一下这种毒蛊的下落。
孟七七从南宫玉韬那里对这种毒蛊有了大概的了解之后,天色已经大亮。
南宫玉韬起身道:“我回去再查一下。”当初他父亲留下来的一些古籍里去看看那里面有没有相关的记载。孟七七起身送他,一直到将他送出门外脸上都毫无异样,好像真的没有感觉到中了毒蛊的人就是她自己。
其实对孟七七而言,知道自己中了毒蛊这件事情有一点太过玄幻了。就算是在南朝,她所知道的这种事情也是几乎没有的。所以在她的认知里面,如果有人告诉她她得了癌症——致命的癌症,那她可能会比现在更不淡定一点;可是告诉她是中了毒蛊,那她就可能需要一定的时间来缓冲这个信息,直到彻底的、切身的,感受到这个词代表着怎样的含义。有了这样的缓冲之后,随之而来的恐惧与悲痛好像也被稀释了。
她原本是这么自我分析着的,但是却在看到匆匆赶回来的战神大人那一刻,明白过来——那短暂而呆滞麻木的片刻不过是她的自欺欺人,不过是她的自我保护。
在她慢慢走向上官千杀,并且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胸前时,她表面上看起来还是一切如常,与她平日撒娇求抱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她自己知道,在看到战神大人的那一眼开始,她终于放任自己沉溺于恐惧与惶惑之中了。
上官千杀也像平常那样摸了摸她的发顶,以为是自己方才离开了一会儿,所以她现在过来黏着自己。他轻声解释道:“京都的校尉传报来说,马家附近与禁宫周围的士卒流动有异样,我去巡查了一遍。”他顿了顿又道,“我听门房说……山淼来过了?”声音里有不自觉的紧绷,却偏要做出平静的样子。
他实在很怕山淼已经将毒蛊之事告诉了七七。
孟七七赖在上官千杀怀里,此刻她其实对外界的事情已经不怎么关心了,只是听到战神大人提到变态表哥来过,便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带颤音的“嗯”字来。
她这一嗓子出来,上官千杀便知道不对,他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上官千杀手臂从上面紧紧环住女孩的肩膀,仿佛要借由这充满保护意味的动作庇护她免于一切的伤痛不幸。偏偏口中还要佯装一切如常的样子,他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