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家比较僻静的私房菜馆会面,谢辙没穿正装,打扮的很休闲,带了几个生意上的朋友,算是陪客,他自己不喝酒,待客还算周到,为人修养极高,但谭运辉打眼一眼,就不是他们这个圈的人,这人身上有股傲气,与生俱来的。
“谭先生是吧,我儿子和你女儿同一所高中,还有缘份的。”这一句话,在饭桌上,突兀,也正常。
不谈公事,套近乎,谢辙话一说出口,几个朋友就明白这场饭局为的是哪起了。
谢辙这人,第一次主动跟人套近乎,不过是想把谭运辉的身体往高了抬,向大家表示,这人我认识,我儿子同学的爸爸。
“这是我同桌她爸,你关照一下。”这话当时从谢琰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谢辙真的是大吃一惊,这辈子他没见过谢琰跟他提什么要求,这还是第一次。
其实说实话,同学的爸爸,算哪门子关系,八竿子打不到一块。
可认识谢辙的都知道,他有多宝贝他家那个混不吝的小子。
一个穿着马卡龙色便服的男人笑笑,说,“谭先生啊,我也认识的,你们一周前不是刚加入我们商会吗,你们的事也听说了,其实也好办,有合同保护的,如果能证明这是一起蓄意的伪购买合作,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既然是商会的一员,那我们一定会为你们争取最大的公正。”
刘小军一脸震惊,已经入会了,他们还没接到通知啊。但入不入的,还不是这位爷一句话的事,连忙起身敬酒,“那我们就谢谢陆会长。”又对着谭运辉说,“辉哥,这是商会的陆会长。”
谭运辉和陈成赶紧起身敬酒,谭运辉敬了酒,说,“陆会长,幸会幸会,感谢您能同意我们的申请,真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我呀就是一打酱油的,你们要谢就谢谢总,他宝贝儿子的同学的爸爸,我们怎么遭也得关照一下,怎么,听说谢总要给你们做担保,还做什么担保啊,有什么难事直接开口,我们能帮的一定帮,就是一桩小事。你们不知道,我那小侄子从来不跟他爸提要求,这回肯开这个口,肯定是不一般的关系。”
谭运辉心里明白,自己这些个难事在这群太子爷眼里就真不叫事,可他真没不要脸到那个地步,看得出来,谢辙是真想帮,帮就是索性一次解决干净,毕竟这种事没第二次,这唯一的一次还是看在他儿子的面子上,或者是误会他儿子看上一小丫头片子,讨讨欢心,无可厚非,他做父亲的帮点小忙,不值一提。
“谢总,陆会长,真谢谢你们了,但我们就只想请谢总做个担保,我们公司也就这么个情况,出了点事,圈里圈外都知道,现在资金暂时短缺,需要向银行贷款。”
一直低头发消息的谢辙听完了抬起头来,认真地应了一声,“可以。”
“那就谢谢谢总了。”
一场饭谭运辉吃的心惊肉跳,酒也喝了,不敢多喝,话也不敢多说,这不像他们那些人谈事,酒一喝,就开始满嘴放炮,上天入地,什么瞎话都说,最后要结束了再选个舒服的地方谈正事。
人都走了,屋里只剩下谢辙和陆桥,陆桥点了根烟,神情有些不耐烦,应付这些人也是够了,“事办成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我看他们这如意算盘打的够精的,找个人做担保还不简单,还非得找你,不就是他们公司那点破事没人兜底,成烂摊子了,想找个人撑腰,居然敢把主意打到你的头上,辙哥,你说他们是不是心够大的,什么关系都敢乱攀,现在是担保,后面呢,找你融资,最后再谈谈合作,屁大点公司也跑来入会,辙哥,真的,不是你打这电话我都不管这事,这后门我可开的是惊天破地,叹为观止的。”
谢辙看他一眼,“今儿个废话真多,懒得听你讲。”
陆桥实在没忍住,又说,“要我说,要不然把琰琰那小子送到国外去读书吧,环境单纯,没人打扰。”
“他奶奶不让。”
“你也舍不得?”
“高考以后再说吧,看他自己,这孩子倔,又不听我的话,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看琰琰挺乖的,是你觉得心里有愧吧。”
“多嘴。”
“是是是,我多嘴,但也不怪我,你看琰琰留国内吧,你放着他跟周家那孩子瞎玩,自己选了个高中,我听说那高中挺杂的,什么人都有,这不,今天就遇上了,借着孩子攀关系,这人我反正是瞧不上,家长尚且如此,那生出来的孩子指不定怎样,你就让琰琰跟着这样的孩子在一块。”
“他现在还小,我不想过多干涉他,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也没成非得让想让他找一个背景相当的,这年头能找个自己喜欢的就够难的了,当我们家儿媳妇,简单点的,对琰琰好就行。琰琰这小子出息点,其他的我不限制他。我自己走过的路,我不愿意让他再走一次。”
陆桥有些苦涩,道,“辙哥,我们这样的人,身不由己,好歹你也是一个幸运儿,家庭圆满,可别刺激我们这些人了。”
谢辙看了眼手机,嘴角上扬,“行了,别贫了,走吧。事办完了,那臭小子这次可得好好感谢我了。”
黑色大奔停在江边,江面上灯火通明,有客轮驶过。
谭运辉坐在栏杆上,夜里的风裹挟着寒意,入了秋,气温一下子就降了许多。刘小军和陈成也坐在栏杆上,几个人都没说话,这原本是一件高兴的事,但他们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他们以为的相互合作,其实在别人的眼里,不过就是饭后的一丁点打赏,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