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她到底是抛不下这滚滚红尘里的人,就算没了卫景时,她还有困在深宫的母亲,萍姑,清蕊,清淼,还有身后跟着自己的那些人。
若不一一安顿好这些人,她怕是死也不会死的安生。
至于……
她眼睛望着前方虚焦的一处,手却不由自主地伸向了小腹,心中混乱,至于这孩子,是真的让她意外。
他真的适合在这个时间,来到世上么?
魏长陵迷惘极了。
“陛下,此刻放殿下与驸马远赴北疆,真的合适么?”
说话的是当朝的吏部尚书郭敬。
皇帝高坐于堂上,虽然面容透着沧桑,鬓边依稀生了白,可是仍旧看得出曾经的俊朗。
“驸马的兄长领着卫家军驻守边塞多年,卫家军对卫景明的调令无有不从。从前尚有驸马爷留在京都为质,如今兄弟二人相见,老臣左右思量还是觉得不妥。”
这次说话的是礼部尚书李昌。
此番并非大殿议事,不过几个重臣聚在皇帝书房汇报各自的事情,汇报完后不知是谁先说的此事。
然后书房便立时乱成了一锅粥,而皇帝就坐于桌案之后,冷眼旁观。
六部里沉默不言的,只剩兵部尚书还有刑部尚书,刑部尚书受过卫家恩惠,也明白卫家的牺牲,是朝堂上难得的清醒人。可他不能帮卫家说任何的话,只因为他明白何为天子,更懂得当今陛下。
皇权巍峨,不容人撼动分毫。
边疆战士对卫家的忠心,正是皇帝的心中刺,卫家的催命符。
任何妄图出言袒护卫家的人,都会被皇帝划为怀有异心之人。
他若出言相帮,不仅会将自己卷进是非里,对卫家也是有害无益。
所以此刻,他只能低头沉默,多说多错,少说少错,如是而已。
而兵部尚书不说话,只是因为,兵部尚书余铭的儿子还被魏长陵捏在手里。
底下的人吵吵嚷嚷,皇帝却不动声色,待他们吵的沸腾了,才慢慢悠悠道:“是朕让长陵去的。”
底下一片安静。
皇帝又道:“众位爱卿,是觉得朕错了?”
这声音听起来还带着几分笑意,却更让人觉得胆寒。
李昌反应最快,立刻躬身回道:“微臣不敢。”
余下的臣子们见状也分分止了话题,恭敬附和道:“微臣不敢。”
“那便都下去吧,朕也乏了。”
底下的人低着头,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无一人有异议,行礼后便纷纷离开了。
只是心中均叹道,陛下果然宠爱长陵公主。
就算是事涉卫家,也给予长陵公主一百二十分的信任。
可知道实情的就只有皇帝和魏长陵两个人。
那夜魏长陵被卫景时设计后匆匆入宫,跟魏帝私下商议后便达成一致。
粮草之危既然已经被卫景时解了,那短时间内魏帝也没有可以再掣肘钳制卫家军的法子。那由她入北疆,为魏帝探听虚实,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只不过……
魏长陵和魏帝都心知肚明,这次她能北上,一是为了探听北疆实况,另一层更深的原因,那便是魏帝要验证魏长陵的忠心。
毕竟北疆内有魏帝安插的暗子,回去后把魏长陵的话与暗子传回的消息一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