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爹说话放缓了语气,老大心里也不再害怕,一味地应声着。
老海怪很享受大儿子对自己的驯顺,这会见老大一味地应声着,话头儿也多了。
抽了几口烟,对老大说,“老三这驴进的,看样子是要荒废了,靠不住了。你看,一个老爷儿们,要是找不着一个好媳妇,多糟心呀!这辈子就算完了。
“咱家老三,早先,多好的一个孩子呀!一小就懂事,上学时学业又好,这眼瞅着就是一个好把式啦,不料他却让于丽华那个小妖精,给迷住了。
“当初,他这门亲事,我是不同意的,什么人家呀?轧个儿女亲家,开口就往人家要二百块大洋?就凭这一点,这样人家的姑娘,就不应进咱家的门。
“可倷妈活着时,不听我的话,凡事都要跟我拧着来。再加上老三那驴进的,让那于丽华给迷住了,要死要活的,来折腾我,我是没有办法呀,最好才答应了这门亲事。结果怎么样?
“自打那于丽华进了咱家的门,就照着我担心的道儿来了,这两年,给咱家折腾成什么样子啦?再看看咱家老三,你还能在他身上,看到从前的影子吗?
“完了,咱家老三,真真让于丽华那小狐狸精给迷住了,给毁啦!”
说了一会儿,老海怪停下,抽了几口烟,寻思了一会儿,又说,“年前,咱费事巴力的,把他给弄了回来,我本想他能改邪归正,慢慢好起来。
“那会儿,老二撺掇我,说咱给老三娶个偏室进家,就能把于丽华那小狐狸精给逼出咱家。
“那会儿,我听老二说得挺在理儿,也没多嘱咐老二,就答应了他。可咱家老二这个人,说话还中,办事却不靠谱呀,你看看,他帮老三娶的这个偏室,是个什么玩意呀?这不可可坑了咱家老三?”
老海怪说着,叹了一会儿气,抽了几口烟,接着又说,“看来,老三是真的荒了,地里的活儿,指望不上他了。
“这阵子,你帮我到外面去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庄稼把式,到咱吴家沟来找活儿。要是有合适的,今年,咱家还真得雇几个,怎么也得雇两个,地里的活儿,才能应付过来。爹老了,眼面前,跟着大牲口下地,腿脚真的跟不上趟儿了呢。”
经父亲提起这事,老大冷丁想起,前街老骂爷儿,年前死了,三个儿子过了年,闹分家,眼下把房子和地都分了。
老骂爷儿活着时,家里雇了两个长工,李三彪和王大个儿,如今见老东家死了,儿子们分家另过了,今年眼瞅着不能再雇他们了,眼下正忙着要找新东家。
李三彪和王大个儿,都是老把式了,在吴家沟已经干了多年的长工,平日也没听说过两个人有什么毛病,眼下经爹提起这事儿,老大就想到了他们二人。
父亲听大儿子说了,合计了一会儿,话道,“你去打听打听,看看他俩要的工码是多少?要是差不离儿,咱就订下他俩吧。”
老大得话,应了一声,起身去了。
事情办得挺顺当,李三彪和王大个儿,虽说心里不大十分乐意给老海怪家扛活儿,都知道他们吴家待长工太刻薄。可眼下又没有合适的好茬儿,便一口价,工钱一年大洋十块。
这个报价,在老海怪眼里,是有些高了,不过呢,这些年,物价也确实涨了不少,现在还想着花八块大洋去雇长工,压根儿是没有影儿的事。
无奈之下,老海怪只好应许下来。这样,多年之后,老海怪只好又雇长工了。
傍晚,做晚饭时,没见到老三媳妇到上屋来,老大媳妇就有些不高兴。
老三媳妇是属算盘珠子的,你拨弄她一下,她才会动一动,你要不指教她干什么,她自己就不知道去干。自打过了门儿,都是听老大媳妇的吩咐,才肯干点什么。即便是干了,也干得让人觉得不如意。平日里,老大媳妇也只是把她当半拉人使唤。
这个老三媳妇自己也不知要强,还三不动晚起早睡,碍着妯娌这层关系,老大媳妇也不好意思去说她。
这会儿要做晚饭了,还不见老三媳妇过来,老大媳妇只得一个人到草屋里去往灶下抱草。
到了草屋门口,听见里面传出母猪睡觉时的呼噜声,老大媳妇以为是圈里的猪跑出来,正躺在草屋里歇息呢。
走进去,才现,是老三媳妇卷在草堆里,这会正睡得嘴角都流出了涎水。
老大媳妇吓了一跳,疑心这老三媳妇,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专一喜欢在草堆里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