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尾巴草
但梁颂年不为所动,他表现出了无法商量的强硬,“先告诉我,再睡。”
从他身上投下的阴影居高临下地笼罩在谈玉琢身上,谈玉琢缓慢眨了两下眼睛,不看梁颂年了,转头看前面的车座椅背,显露出一点醉态,含糊地:“我不记得……”
梁颂年没有说话,谈玉琢依旧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如有实质一般,他不得不放轻了自己的呼吸,尝试想一些话弥补自己拙劣的谎言。
他听见梁颂年在自己上面说:“司机可以送你回去。”
几乎已经是明确的拒绝,车内的饰灯昏暗,谈玉琢看不清也就没有感觉多难堪,反而轻松些,松松地吐了一口气,“不用,有人会来接我。”
他现在唯一想联系的人是陈春,可是陈春只有一辆小电瓶车,工作时间已达五年,前端时间车头后视镜还碎了一个。
天气冷了之后,每次她来接谈玉琢,都要先给他围上一块花色老土的厚实围巾。
谈玉琢想到那条围巾的样子,就有点想笑,但在梁颂年面前没有笑出来。
“谁来接你?”梁颂年又问。
接二连三的,谈玉琢感觉自己面上有点挂不住,干脆不说话了,沉默地计算着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打到一辆车。
梁颂年的手指在他脸上,有点凉,谈玉琢动了一下,后知后觉是自己现在太烫了。
“怎么办啊,玉琢,”他嗓音低低地说,“你生病了没有人来接你。”
谈玉琢模糊地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几分似是而非的疼惜,又感觉冷漠。
他想不通,梁颂年为什么是那么矛盾的一个人。
过了一小会,谈玉琢听到了车门关闭的声音,外面风雪的呼啸声一瞬间销声匿迹,车内瞬间变得安静。
梁颂年打开驾驶座的门,一边单手系好安全带,一边发动了汽车。
谈玉琢不知道梁颂年会把自己送到哪里,但总归不会太差,他的神经开始松懈下来,在轻微的颠簸中,意识缓慢地下沉。
车在路上平稳地开着,车窗外冰天雪地,车内却很温暖,空调的温度让木质熏香变得更加明显。
梁颂年在前面叫他的名字,谈玉琢睁开眼,在座椅之间的缝隙中看梁颂年,从他的脸看到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
“许庭知有男朋友,你不要再做错误的选择。”他平和地说,不算严厉,但也不算多关心。
谈玉琢不觉得自己做过什么错误的选择,妈妈昨天打了电话给他,z市的冬天对她来说还是太冷了,所以谈玉琢送她去南方休养。
谈玉琢今年二十六,已经不算小了,妈妈依旧叫他“宝宝”。
她说宝宝,我织了件毛衣寄给你,注意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