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嘉运有些惊讶:“你干嘛说得这么正式啊?”
他以前与沈瑜不熟,觉得他长得好,潇洒自我,酷酷的,除了学习一塌糊涂,哪里都让人羡慕。
直到他虎落平阳,姚嘉运才发现,沈瑜有点幼稚,很容易接近,根本不是什么酷哥,是个小傻狍子。
也只有傻狍子,看热闹能看到派出所去了吧,真无语。
沈瑜捏着雪糕棍,纠结措辞。
“你、你要说就快点,还得打工呢。”姚嘉运细高的个子,站在阳光下,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
他穿的T恤很旧,款式也老,可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干净清新的,没有污渍更没有汗味。
即便在夜市油乎乎的灶台前,熬汤看火,一眼看上去也是个读书人。
他家境贫寒,亲人四散在外打工,没有朋友,也极少与人倾诉。
整个暑假,他与沈瑜说的话,比他一年说得还多。
姚嘉运依旧羡慕着沈瑜,他热情、开朗、聪明,见识宽广,随机应变,与他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快乐的。
这份快乐是他忙碌、孤独的生命里,不可多得的宝藏。
姚嘉运想,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呢,快得好似山洪,瞬间卷走心上斑驳。
老家的桃熟了,是他亲手套得袋,要留下那些最大最甜的,送给沈瑜。
沈瑜纠结,好像逃家去泥塘打滚的狗,被发现后心惊胆战贴墙罚站。
“姚嘉运,我、我干过一件坏事。”他头埋得很低,手指掐着雪糕棍。
姚嘉运躬身撑着膝盖,安慰道:“没事的沈瑜,每个人都会犯错。”
“真的吗?”沈瑜近似求救地望着他。
姚嘉运看眼他受伤的手指,怕弄脏伤处,顺手把雪糕棍拿走:“真的,书上都说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姚嘉运,初三那年,你评选优秀毕业生时,那段视频是我拍的……”沈瑜终于说出口,愧疚地看着面前的人。
笑容凝固在姚嘉运脸上,那是他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他这么大的孩子,什么都没有,却最是自尊自爱,不堪重负的尊严,摇摇欲坠的敏感,不能沾染一丝铜臭,非到穷途末路,是不会去翻同学垃圾桶的。
姚嘉运这一刻,心情是复杂的,说不清是恨拍摄视频沈瑜,还是恨无能为力的自己。
他好像满果的桃树,被一阵狂风抢夺走所有果实。
沈瑜看着他的眼神,从震惊到悲伤,亮晶晶仿佛星星的光,一下子就没了。
四目相对,在彼此眼中变成陌生的影子。
沈瑜咽口吐沫:“我在窗帘匣子上面装了个摄像头,拍了你……你、你,后来我就把视频发进小群里了,我当时觉得,就五六个人看,应该不会让你知道的。然后、然后就……”
“为什么是会是你呢?”姚嘉运用了好大力气问出口。
沈瑜张口结舌,说什么都没用了,他
们就要做不成朋友了。
“姚嘉运,
对不起。”他想去抓姚嘉运的袖子又缩回手。
那里洁白无瑕,
不应该被自己弄脏。
“对不起,我错了。”沈瑜仰头望着他,“你要是难受,你、你就打我一顿吧。”
不堪回首的往事,真相被无情揭开,猝不及防敲打着心脏。
姚嘉运回想起,评选老师说得话:影响不好,取消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