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楠被一嘴巴子打懵,捂着脸愣了好久。
他的肩膀先是塌陷,然后像只海胆,向四面八方展开绝望的刺:“沈悬,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没资格说我!”
阿坤想阻止沈悬向前,却意外地被推开。
沈悬提住陆楠衣领,用力向上一拽,白花花的浴袍,像水母般散开:“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审判李飞光的感情?你算老几?”
“陆楠,你就是只水坑里的泥鳅,最大的能耐,就是溅别人一身泥点子,恶心人。就为这点乐趣,你说,你贱不贱?!”
陆楠半边脸手印隆起,瞋目切齿,不顾一切地从他手里拽回衣领,用力过猛之下,一屁股摔回地上,狼狈不堪地喘着。
沈悬也被闪出去,被身后阿坤接住。
“沈先生,不要跟他纠缠。”阿坤扶着他的手腕,手指碰触他的掌心,一片冰凉冷汗。
他从未见过如此盛怒的沈悬。
“别碰我。”沈悬握拳,从他手中挣出来。
陆楠七手八脚裹着浴袍,像是从地上,捡拾破碎的自尊。
“我贱?我贱得过李飞光?贱得过阿坤?你身边才全是贱人!也只有你,喜欢享受这些下贱的服侍,你乐在其中吧?!哈哈哈——”
沈悬发过火,冷静得很快。
他从阿坤手中接过手绢,仔细擦拭手指,不放过每个缝隙。
最后,他突然蹲下身,手上还缠着深蓝色手绢,就这么掐住陆楠的脖子。
一切发生的太快,陆楠只来及发出尖锐音节,窒息让他奋力仰起头,双手扒住沈悬手腕。
“陆楠,你应该庆幸,你选择的目标是我。”沈悬手背青筋暴起,虎口牵扯肌肉,隆起坚硬的曲线,“如果是李飞光,我会杀了你。”
他已完全恢复冷静,语调不高不低,甚至不像威胁,更像是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可行方案。
这是一种绝无仅有的恐怖,没有厉声恐吓,只是通知你,一个无法反抗的结果。
陆楠像只僵掉的蛹,快要活活憋死在里面。
长久以来,他都觉得,沈悬病得只剩半条命,是朵养在温室内的娇花,被人捧着细心呵护,喘口大气儿,都怕吹跑花瓣。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天真得可怕!
沈悬是寄生在虚弱身体上的怪兽,隐藏在黑暗里,伺机而动,能够轻而易举,咬断猎物的脖子。
蓝色手绢滑落在地板上,沈悬站起身,好整以暇吩咐其他人收拾善后。
自此,他没有再看陆楠一眼,径直走向门外。
陆楠抚着胸口,趴在地上咳嗽,眼泪、口水与冷汗,糊了一脸。
他咳着、笑着也哭着,自不量力的盔甲碎了一地,汪洋般的痛苦袭击着每一寸神经。
他的世界燃起一场大火,寸草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