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岸行者疑惑,惠岸行者震惊,惠岸行者不解。然而滚刀肉一般的显然并不仅仅是那猴头,猪八戒同样是个中好手。甚至相较那猴头而言,这猪头更愿意舍下脸面,更能够看清那诸多种种形势。
这无疑是一个并不会叫那所谓道德之种种绑架的。因而惠岸行者一言难尽的目光之下,猪八戒只是笑,做足了一副憨厚老实又略带了几分油滑的模样,声音不大不小道:
“天庭待我如何,别人不清楚,惠岸行者你能不清楚吗?”
继而是神情夸张,一脸贱兮兮道: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平日里同自家兄弟没有联系,什么事情都是仅凭借着臆测的吧?”
搓了搓手,猪八戒摇头,目光中似是有几分叹息与怜悯。
“咱就是说,但凡惠岸行者你平日里多同你那三弟交流交流,就应当知晓”
应当知晓什么呢?那陈祎及那猴头似笑非笑的目光之下,惠岸行者只觉得有什么堵在了喉头,不上不下的,十分为难。脑海中更是自觉或不自觉的浮现出自家那倒霉三弟的形象与模样。
那心高气傲却又不知因为何故,接受了天庭诏令成为司法天神的二郎神杨戬且不去说,惠岸行者固然是同其有着封神战场之上的同僚之谊,但这人对其自然是不曾有想象中的了解。可自家那倒霉三弟哪吒
想到哪吒的惠岸行者不免有几分脸黑,更有几分无所适从。盖因为自家人知自家事,别人不清楚,惠岸行者还能不清楚自家那三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不成?
无法无天行事随心所欲,并不去考虑那后果。
若非是有燃灯道人所赐下之七宝玲珑塔掣肘,只怕惠岸行者这三弟早便杀了父亲李靖,反下天去,竖旗为妖。便是同自己及那大哥金吒之间至今的父子之间尚未曾有过多的情意,这同胞的兄弟
惠岸行者清楚,哪吒同自己、同大哥金吒之间并非是一路人。而这亦是为何自那封神一战之后,三兄弟便各奔前程,并未曾有太多的交集。只不过有些事情自己清楚是一回事,叫人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讲出,却又是另一回事。
惠岸行者并不怀疑,若是自家那倒霉三弟哪吒在此,那么事情
想到此处的惠岸行者忽然生出几分不确定,生出几分彷徨。眯了眼,望向猪八戒的目光中,更是因此而带上几分异想天开与自欺欺人。
“哪吒”
“这取西经的事,又同哪吒三太子之间有何干系呢?”
猪八戒开口,再是老实憨厚不过的表达出疑问。然而惠岸行者心中的担忧却并未因此平复下来,反倒是如同雪地里的雪球一般越来越大,叫这仙神心中由此而遍布了寒意,变得极是不确定与毛骨悚然。
只觉得眼前一黑,隐隐有就此昏过去的架势。
不同于那封神一战之后,自己便去往西天,远离东土。哪吒虽是在天宫之中,可是同这人间的联系却是要较之以惠岸行者更强的。这九州大地,凡尘俗世当中所发生的种种,自己那三弟便不知晓吗?
还有那背后的天宫?
有那么一瞬间,惠岸行者不仅仅是因着那惯性思维对自家三弟生出了怀疑,便是那渺渺天宫,同样是叫惠岸行者列入到怀疑对象。唯恐原本同佛门达成一致的天庭和这人间帝王之间,又生出了什么协议。
但这却又似乎是同惠岸行者并没有太多干系,亦非是他能够做出阻止并且做出关心的。因而纵使内心里对猪八戒口中的言语持怀疑态度,这仙神面上却仿佛是叫其所说服,呈现出一派失魂落魄来。
直至一旁的白衣观音开口,目光沉沉的望向那似乎是一伙,又似乎并非是一伙的陈祎等人。
“尔等欲要如何?”
面色与神情间冷意散去,白衣观音以目光悲悯祥和的望向陈祎,却又是开口道:
“又或者说尔等身后,那大唐皇帝陛下,想要如何?”
“自然是使我去往灵山,求取真经。”
陈祎微笑,给出答案。又于此做出补充道:
“菩萨放心,对于西行取经一事,我大唐皇帝陛下向来关注并且十分支持,断不会有任何阻碍。只不过”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于白衣观音及惠岸行者愈发暴躁的、几乎维持不住笑意的目光中开口,陈祎尴尬且不失礼貌道:
“这取经的具体程序方面,再变动一二如何?”
“哦?此言何解?”
“我作为取经人,同样是大唐子民,身兼大唐使臣这一职位,这很合理吧?托塔李天王叫李靖,李卫公同样叫李靖,叫那哪吒三太子在李卫公手下任职,这同样很合理吧?哦还有那二郎显圣真君杨戬,此前曾为秦蜀郡太守李冰之子。又及,这悟空与八戒二人叫我大唐皇帝陛下授予官位什么的”
???!!!
“你当这是过家家呢!”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惠岸行者只觉得胸中有一口气恶气不吐不快。未成想那陈祎搓搓手,颇有几分遗憾道:
“只可惜灵山脚下距离此处太过遥远,要不将那我佛如来大舅子金翅大鹏一起拉到我们这取经队伍之中”
累了,毁灭吧。这西经,不取也罢。有那么一瞬间,白衣观音仰角四十五度望天,只觉得天空中似是因此而布满了淡淡的、明媚的忧伤。
只可惜不待这菩萨伤春悲秋,由此而生出不一样的感慨。下一瞬间,这菩萨的法眼便叫那长安城上空,赫赫煌煌恰如同鼎沸的人道、皇道气运所照耀,呈现出短暂的失神与空白。直至那某一刻,白衣观音低垂了眉眼,目中似是有什么飞快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