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巷外,张子虚正朝着离一言堂越来越远地方向一路跑去,一刻不敢停歇。
掌柜的让他走,他就得马上走,他向来听话得要命。
可荼蘼只是让他走,却没有说走去哪,所以他也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三更天酒馆,这个让他能够安心的名字。
同样,也是能让所有人都安心的名字。
不论是谁,似乎只要进了酒馆里,就完完全全进入到一个外人永远无法沾染的圣地,那里是他们所有人的避风港,只要掌柜的还没有死,谁也不敢进去找死。
那里,是他们不必相约就可以相合的地方。
更何况,这次他要保护的,不止他自己,还有另一个人。
他的肩上,还扛着一个人。
香屏的腰横搭在他的左肩,整个人倒垂了下去,腿在前,头在后,当年荼蘼抓他上山时,也正是这样子单手扛着他。
他,学得惯了。
女人的呼吸温和而细腻,呵出来的气一直在他指间游走,像一池春水不断泛起涟漪,女人的裙摆还带着海棠花的清香,在他身侧若有若无地四散着,像涟漪下游走嬉戏的小鱼。
她睡得真沉。
张子虚也不由得加快了呼吸,可萦绕在他指尖这均匀的呼吸之间,似是有了什么微妙的变化。
他突然顿住了脚步,转头瞥了一眼肩上的女人,微笑着拈起她的襟口,又微笑着将她从肩上一把摔了出去,像丢抹布一样。
“你做什么?”
香屏扑倒在地上,不可思议地回头看着他,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明明刚才那个对他万分痴迷的男人怎么能这样在一夕之间就变得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
“我才要问你做什么。”张子虚抻了抻自己的臂膀,扛着她时间久了,也的确有些酸麻了,歪着头看着地上的人儿,“你既然早就已经醒了,为什么还要装睡?”
“你一直都知道?”
“不敢不知道。”张子虚哂笑,“掌柜的说过,一个人最让你觉得放心的时候,往往就是你自己最危险的时候,这种时候,才要更加小心,而世上绝大多数自作聪明的人,都会栽在这里。”
“你这么听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