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身后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道士,男的穿浅蓝道袍,生得剑眉星目,器宇轩昂,比老道士高了大半个头。女的则穿着浅碧色的束身长裙,样式兼顾了端庄和柔美,头别一根金色发簪。以柳期粗浅的化妆知识看,女道士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化妆的痕迹,可她的面容皮肤简直白皙到了极点,在阳光照射下,简直是一只乳白的瓷器。
单从皮相而言,白玉台上的三人是她这么久以来看到的当之无愧的天花板。
三人从天而降,周围本就不大的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广场上几乎针落可闻。老道士接过女道士递过来的雪白拂尘,随手一挥,飘逸的尘尾在空中滑出丝丝星光,只是在烈日照耀下不甚明显。
空中蓦然响起一声惊雷,很快,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似乎就地掀起了一场无形的风暴。呼啸声中,丝丝云气自广场上空凭空涌现,霎时间形成遮天蔽日的浓厚云彩,为整个广场投下了神清气爽的阴凉。
“哇……”
孩子们被覆手风云的手段惊呆了,纷纷仰着头,睁大眼睛望向头顶浓云。那些濒临晕倒边缘的孩子,此时也活了过来,满脸都是憧憬神色。
和孩子们比起来,后方的父母显然要稳重许多。毕竟见惯了千奇百怪的异能,他们之中不少人自身便有不凡的能力,这点小小的术法实在无法让他们惊叹。促使他们把孩子送过来的,是老道长接下来描绘的宏景。
“凡入我崂山者,与天同寿,与地齐尊。风雷可役,云雨易施。不食凡物,不入凡尘,敬天仰道,返璞归真。”
他的声音不大,如微风入耳,使人无意识中,往心里脑里填进去每一个字。以至于他只说了一遍,众人脑中却似回响了无数遍。
“小小的声音法术而已,这都能中招?”
熟悉的嗓音将柳期惊醒。她蓦然转头,只见柳望不知何时又站在了她的身边,如其他人一样注视着白玉台的方向。
“少年进崂山,修道近百年。孙元盛也算是崂山弟子中的老资历了,一百多岁的年纪,居然还只是人仙中期的修为。”柳望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屑,说着低眼看向柳期,笑道,“不过对上他,恐怕十个现在的你,都只能乖乖领死。”
虽然在华丽的口中了解到,如今这个世界金字塔顶端是修士这种存在,但对于他们的修为、能力什么的,所知依然太少。所以,即使柳望话中的轻视让她赶到不快,她还是下意识抓住了获取信息的机会,问道:“人仙中期是什么概念?按照这里的划分,中级攻击型的进化者能打得过?”
果不其然,柳望看着她的眼神中,再次流露出了关爱傻孙女的神色。
“当然不是。初级、中级、高级、特级,凡道、人仙、地仙、天仙,哪有这么简单的一一对应道理。叫声爷爷听听,我可以考虑考虑跟你细说其中门道。”
“去死。”柳期咬牙切齿地拒绝。
虽然有些赌气地拒绝了柳望的“交易”,但柳期愈发觉得,这个人来头绝对不小。
之前他所说的“□□”,应该就是华丽提过的卯泰国现任总理,近几年来因为身体原因,已经把大小事宜都交予两个儿子打理。而柳望言语之中,似乎对□□,以及眼前这个显然地位不低的崂山派老道士极为了解,想必也是卯泰的高层人物。
或许以后问问陈二,能问出这人的身份。
柳期思忖着,听到白玉台上的老道士终于又开口说话:“帝山祖庭,卯泰第五届祭祖暨收徒仪式开始。”
话音一落,五彩霞光再次出现,托着他和身后女道士飞往后面高大宏伟的祖师殿,没入楼阁高处。
留下的年轻男道士扫视着广场上跃跃欲试的孩子们,笑道:“接下来是资质核验,通过核验的人,监院在祖师殿等着你们。”说完脚尖一点,身形如飞鸟后掠,疾速又飘逸地隐没进祖师殿中,像极了柳期记忆中在荧幕上看到过的轻功。
“御虚初级。”柳望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很快又摇头否定了自己的判断,“恐怕是藏拙。这个孙元盛,倒是有个堪用的徒弟。”
柳期闻言,想问点什么,想起他刚才的交易,便自觉闭上嘴。
广场上,几十名道士从远处塔楼中鱼贯而出,手中各自托着一只白碗,另一手拿着毛笔,似乎在孩子们额头描绘着什么。
上千名孩子排成的队列又多又长,道士的描绘显然也不是一挥而就,故而等待的过程极为漫长。幸而头顶浓厚的云层并未散去,没有烈日炙烤,众人的等待也就没那么难熬。
柳期仔细地盯着道士手中的碗和笔,等了许久,才看到排在最前面的孩子似乎也忍不住回头打量进度,她才瞥到一眼他额头描绘的图案。只是距离太远,图案又小,只能模糊看清是一个圆形,有些像阴阳八卦,但具体细节一概不知。
活生生呈现在她面前的景象,和那些听起来遥远不可及的人事完全是两个概念,以至于她的好奇心不知不觉被勾得越来越高。
柳期忍不住了,仰头扫了眼旁边的柳望,说道:“怎么哑巴了?”
谁知柳望好似就等着她的动作似的,满是笑意的眼神一瞬不瞬地俯低看她。眼神一接触,柳期就快速移开眼睛,撇撇嘴道:“爱说不说。”
不料柳望没吭声,站在柳期另一边的一个男人却被逗笑了。他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小姑娘,还纳闷着来都来了,怎么不去前头排队试试。此时听到她的话,大致猜到了她心中的好奇,于是笑完后,在柳期瞥来的冷淡目光下,挽救了她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