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清文看着他,总觉得这人就是嘴上答应得好听,但守诺的概率极低。嗯……为什么他会有这么肯定的想法呢?好像罗送就在他面前欺负过谁一样。
罗送把手上的果子解决掉后道:“走吧,回去了。”
任清文跟上,走出几步后不由回头望了眼身后的果树。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对情侣鸟已经不在枝丫上了。
出了果园,罗送把撬开的锁重新弄好。任清文等他的时候抬头望向了天空,看着月亮出了一会神。当他听到罗送说可以了后,才收回视线,望向了前方。可是就是这一瞥,让他神色霎时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用手背弧度极小地碰了一下罗送,然后压着声音低低地道:“别动。”
罗送弓着身,听从任清文的意思,没有贸然直立起身,只是微微地倾斜了脑袋,让余光能够扫到足球场的情况。
透过斜视,罗送看到了站在足球场中央,穿着一身碎花裙,正面对着他们的小姑娘。视线往下移,可以看到,在月色下这个小姑娘的脚下还没有影子!
罗送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能在三更半夜出现的,就不可能是普通人。他们的运气真好啊,第一晚在学校就撞了鬼。而且看这小鬼的年纪和穿着打扮,分明就是他们今天才提起过的“迷路小女孩”,这不,“人”就送上门来了。
罗送动了动手指,思索着干掉小鬼头和哄骗小鬼头的成功率哪个更大。
这个梦境中的任清文是第一次撞鬼,但他的反应比普通人要强上许多,虽然身体有一瞬的僵硬,但恢复得很快,眼里没有惧意,只有满满地警戒和冷静。并且还在心里不断地思考着逃离小女孩的方法。
小鬼头定定地站在那,长长的刘海盖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但那种如影随形,阴恻恻的被盯着的感觉却非常地清晰,让人无法忽略。
罗送低声道:“要先下手为强吗?”
这么干站着,不是明智的做法。
任清文也明白,在他准备开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原本站在足球场中央的小女孩不见了。
任清文正想看向别处时,耳边响起了一道稚嫩但阴深的童音。
“哥哥,你是在找我吗?”
未等任清文反应,刚才消失不见的小女孩已经飘到了他的眼前,咧着嘴,幽幽地盯着他。
也是这时候,任清文才发现,这个小女孩身上穿的根本不是什么花裙子,而是一条被血迹染得斑斑驳驳的小白裙!
“哥哥,小花迷路了,你知道小花的家在哪吗?”自称小花的小女孩往任清文的面前凑得更近了,两人的脸只离了五六厘米不到的距离。
任清文能清楚地看到小女孩脏兮兮的脸蛋,也能看到她隐在刘海下那阴鸷幽怨的眼睛。任清文想要动一动身体,但身体如同被灌了铅似的沉重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哎,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呀?”小鬼语调疑惑又可爱,但看她的脑袋,已经被扭转成了180度,眼睛在下,下巴在上,十分的诡异。
任清文正想开口随便说点什么,以此来拖延住时间,好让自己的身体能动之际,一只胳膊忽然搭在了他的肩上。
罗送揽着他,顺势把他拉到了自己的怀中,然后笑眯眯地对小女鬼道:“你问他怎么不问我,是因为我不如这个哥哥好看吗?”
小女孩瞅见罗送,莫名觉得这个男人很危险,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罗送把她的小动作收入了眼底,面上依旧微笑着:“你刚才是说你迷路了吗?还记得自己叫什么不,几岁了,家庭住址在哪?家里的电话还记得吗,爸爸妈妈的名字呢,不记得他们的也没关系,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叔叔阿姨舅舅舅妈表姐表哥巴拉巴拉的总记得一个吧?”
罗送气都不带喘的,接连把一个人该有的亲戚成员全给念了一遍,念得小姑娘两眼直冒星星,人都听傻了。
小鬼头呆呆地道:“我、我都不记得了。”
罗送用一种恨铁不成钢地眼神望着她:“你以前考试有及格过吗?安全知识课有没有认真上,警察叔叔还有老师们经常教导我们,要记住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巴拉巴拉他们的电话,你不知道吗?”
小鬼头紧张地扣弄起了自己的手指:“我、我……哇!”
小鬼头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哇的一声委屈地哭了起来,流的还是血泪。
“哭也没用。”罗送特别严厉地道,“小小年纪就记性不好,老了你怕是连得了老年痴呆的人都比不过。”
小鬼头闻言,哭得更凶了,血泪更是不要钱地往外滚,把小脸都快糊成了一面墙。这种画面看起来本应该让人害怕的,但罗送不仅不怕,眼神中还带上了嫌弃。
小鬼头看到他眼里的嫌弃,心里越发的委屈:“哇呜呜……”
任清文:“……”
什么恐惧惊慌,在这一刻都荡然无存了。
任清文身为人民教师,实在看不下去罗送欺负小孩子的行为。意识到能动后,他伸手从衣服中取出手帕,弯下腰,捧着小女孩的脸,温柔地帮她擦拭了起来,嘴上还哄着:“好了好了,我们小花是个坚强的孩子,不要再哭了好吗?来,老师帮你把眼泪擦干净,让我们又变回原来漂漂亮亮的样子。”
小花看着从白色变成红色的手帕,哽咽地道:“手、手帕脏了。”
“没事。”任清文不在意地道,“手帕脏了拿去洗洗就好。”
“哥哥,你真好。”小花被任清文感动到,忍不住黏糊糊地夸了一句,完了后瞥了眼一旁的罗送,小声嘀咕嘀咕着,“不像这个大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