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辛夷点了点范闲的锁骨:“从锁骨下面穿入,注意要往斜下方穿刺,但是角度也不要太大。”
姜延手里的铜丝尖端毫不犹豫的从那个位置扎进了范闲的肉里,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瞬间血大股大股的淌下来。
范闲咬紧后槽牙,尽力不让自己出声,可难以抑制的痛呼和喘息声还是从他抿紧的嘴里挤了出来。
辛夷绕到范闲背后,摸了摸他的肩胛骨,找到了一个位置:“这是肩胛骨冈下窝,是最薄最脆弱的地方,从这里穿刺出来就好啦。”
“挺专……专业嘛。”范闲感受到铜丝在肌肉里游走,不断探寻着出口的位置,有时位置不对,还要抽出去一节换个方向再往里扎。
终于被血染红的铜丝从后背上穿了出来,范闲这半边身子已经被血染透了,看的在场不少人都心惊肉跳。
姜延把前后两端的铜丝接到一起,然后拧紧,范闲忍着痛试着动了动胳膊——当真是一点都抬不起来。
肩胛骨和锁骨的关系密切,肌肉筋腱连接紧密,在上肢活动的时候,锁骨会带动肩胛骨一起运动,一旦把这两者锁在一起,整个肩部乃至上肢都无法做出动作。
另一边也是同样的操作,酷刑的疼痛以及大量的失血让范闲眼前有些打晃。
但他脑子里在飞速想着的,是怎么才能让何道人全身而退,把证据交给李承泽。太后没死,至少也要把证据送出去啊!
“弄完啦”,范闲看到姜延停下手来,勉强撇了撇嘴:“这么半天才弄完,你这手法不行啊。”
“行了,别耍嘴皮子了”,小皇帝示意余敬中过去拿人:“有什么话,小范大人有的是时间说。”
“能不能把我衣服穿好”,范闲脸色惨白,浑身冷汗,却做出一脸委屈的样子来:“这可是我家陛下钦此的鉴查院官服,我这可是第一次穿呢。”
“你家那位陛下现在可能比朕更想杀你”,小皇帝扬了扬手里的信纸:“朕已经派人去北齐和南庆的各处散布了消息,你,范闲,现在可是南庆通敌叛国的罪人。”
“若是正经出使,怎的没有任何报备,只身一人漏夜出京谁知道究竟是去做什么的?”太极殿中有人议论道。
“住嘴!范院长是什么样的人谁心里不清楚!”胡峥大声呵斥道:“我看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可是火铳确实是被带走了啊,这个东西怎么能带去北齐呢?”又有人小声说到:“看来之前的交易是真的,范大人是拿火铳去交换林郡主了。”
“我倒觉得这是个幌子,要不是早就投靠北齐了,范院长怎么可能放心把林郡主一直放在北齐不接回来?”
“这里面一定有隐情!”侯季常着急的辩驳着:“老师不会这么做的!你们不要胡乱揣测!”
“要是真的没事,北齐也不可能无缘无……”
“够了!都给朕闭嘴!”李承泽站起身掀翻了桌案,桌子上的茶碗折子书卷全都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太极殿上瞬间安静下来。
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震怒的皇帝陛下,不少人暗暗揣测,看来这次真是要出事了。
李承泽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恐惧,他得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就明白,范闲和自己的计划全都没有成功。
现在的局面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就像重新洗牌一样,所有事情都要从头规划。
这千头万绪的混乱中,李承泽只确定一点,也是他最担心的一点:范闲刺杀不成,已经落入敌手,现在自己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救他出来。
还好已经让梁闻道和五竹叔做好准备了,李承泽心里稍稍放下些心来,但如今这个局是,只让他俩人去,还是不保险。
五竹叔能杀光皇宫所有人,但如果到了强行营救那一步,难保太后和小皇帝不会在临死前鱼死网破,先杀了范闲垫背。
五竹叔速度再快,找到范闲也需要时间,可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时间,也可能会出现意外。
范闲偷偷去北齐已经让李承泽懊悔不已,他绝对不允许范闲再出任何事情了,他必须把这次营救做的万无一失。
“给北齐小皇帝传信,朕要和他亲自谈判”,李承泽吩咐谢必安:“禁军留守京都,召集内廷全部人,立刻启程,前往双城子!”
小海有话说:
婉儿成功救出来了,天一道那边也开始集结力量,准备全力配合李承泽接下来的行动。婉儿遗落在司理理那边的三支青霉素,显然会在后期发挥不小的作用。
小皇帝的临场发挥能力是很强的,迅速在全新的局面下找到了有利于自己的方向。构陷太后和范闲勾结,又从各个方面佐证自己的观点,甚至连司理理为了避嫌磕的伤,都成为了小皇帝指证太后的一个证据。虽然没有能完全夺权,但至少打破了之前小皇帝弱势的局面,如今两派是个平起平坐的微妙平衡状态。
闲崽用投毒证据的事情,暂时让北齐不敢对他下死手,但是太后为了自证清白以及怕范闲逃跑,用了锁琵琶骨这样的酷刑,不致命但也让闲崽暂时变成了一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其实这部分的资料我查了不少,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太多描写,因为我还是有点下不去手,我是亲妈!(bhi)
在小皇帝眼里只是拉来陪绑、削弱太后势力的何道人,对于范闲来说可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人,所有北齐投毒的证据都在何道人那里,虽然小皇帝不一定会动他,但他至少也不可能轻易地逃脱回南庆。这是范闲现在最着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