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范闲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事情是我办砸的,我来承担这后果,既然道德绑架行不通,那我出高价总有人会卖吧!我拼了澹泊书局、太平钱庄全砸进去,总能解燃眉之急吧!”
“不可!”李承泽拒绝道:“太平钱庄一直是神秘的存在,才能制衡经济多年,绝不能暴露你是真正的主人。”
“再说了,你现在这么做,不等于做贼心虚,默认了百里霜是你所为了吗?”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范闲着急起来:“难道直接把登州打下来吗?即便我们可以不在乎之前积累下来的形象,但我们现在有足够的粮草支持我们攻城掠地吗!”
“不打仗,还是买”,李承泽平静的说到:“我们就按照市价买,卖给我们一切好说,不卖给我们的……直接派兵开仓放粮给灾民。”
“配合的我们就正常交易作为军粮,不配合的全部拿来救济灾民,全程公开透明不偏不倚,我不信这还能诟病什么。”李承泽说的很是自信。
听起来是个解决办法,但范闲发现了其中最大的问题:“我们的国库在救灾中就已经所剩不多,你又不让我动太平钱庄,哪里还有银子按正常市价购买粮食?”
“皇宫”,李承泽耸了耸肩:“皇宫中的奇珍异宝,各宫苑的金银珠宝,拿来交换,足够了吧。”
“!!!”范闲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承泽:“你居然……对于你们这个时代来说,动皇宫里的东西出来卖,不是一件很……”
“很丢皇家的脸面是吗?”李承泽摇了摇头:“比起庆国,比起你,这种事情我不在乎。”
“钱的事情我来解决,你只需要像我们计划的那样,平价收购军饷,不配合的就直接开仓,给灾民分发赈灾物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李承泽蹲下身来,直视着范闲:“千万不要被那些流言蜚语所困扰,你没做过的事情,没有人能硬栽在你头上。”
消息很快传到京都,自然也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有人坚定的相信小范大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但受灾严重的地区也不乏有种种猜测。
再说李承泽的圣旨进宫,要皇宫清点所有银钱珍宝来交换粮草,不少古板的朝臣都纷纷反对,觉得这实在是有辱皇室威严。
“皇兄不在京中,一切事情交由本王打理,圣旨已下,照做就是,有什么可争论的!”太子站在太极殿之上,看着乱糟糟群臣喝问道。
“睿王殿下,陛下如今这样不管不顾,您可应该及时劝阻,不能由着他胡来啊!”有人在下面进言道。
这话一出,不少人纷纷赞成:“是啊,这事情明明是范闲搞出来的,为什么要用皇家的脸面去堵这个窟窿!”
“陛下难道真的鬼迷心窍,为了这个范闲,什么都不考虑了吗?”
双城子公布之后,范闲和李承泽的私事,本身就让人诸多猜测,或许很多人本身都跟愿意相信一些隐秘而龌龊的假设。
这时候范闲又深陷百里霜的漩涡,而陛下不仅没有调查问罪,反而要卖掉皇家珍宝来补,这未免让人们更加胡思乱想了。
“听诸位这个意思,是要抗旨啊。”一片议论纷纷,太子正要出言喝斥,却有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先一步开口。
“嘘!是皇子殿下!他怎么出来了?”
“什么皇子,你没听说吗?陛下从没进过后宫,这孩子哪来的都不一定呢!”
“不是说是娴贵妃所出吗?死后还追封了皇后。”
“你是不是傻啊,这就是个幌子,单看‘娴’着封号你还不明白?”
“住口!”胡峥实在听不下去了,转身呵斥到:“陛下和范大人岂是你们可以议论的?”
只不过这个时候,除了侯季常跟着分辨几句,没有几个人坚定的站在胡峥这一边。他的声音很快又湮没在议论声中。
羲和在太子身边站定,眯着眼看着下面话越说越难听的朝臣们:“怎么,是羡慕父皇和范院长的感情,知道自己不配所以眼热吗?”
“睿王殿下在这,哪有你说话的份!”有人小声嘟囔着:“都不知道是谁家的血统,居然好意思来这大殿上。”
“有话直说”,羲和耸耸肩:“我就是父皇和范院长的儿子,您甭管我哪来的,哪怕我是路边捡的,我现在也是当朝唯一的皇子,我说什么诸位就得听着,明白吗?”
唉,你还真别说,羲和说话这劲儿还真挺像范闲。
不管怎么说,下面算是安静了不少,大家都直愣愣的看着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想知道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百里霜之事,我相信不是范院长所为”,羲和面色严肃:“父皇有他的见解,你们却急着在这说三道四,难不成你们都觉得自己比陛下明吗?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没人能接得上这句话,只能听着羲和往下说。
“父皇的安排,轮不到任何人质疑”,羲和看了看圣旨:“陛下宽厚,只说要用宫里的珍宝去换,又没要动你们的银子,急着忙着吵什么?”
“可是……”下面依旧有人不死心,想要分辨两句。
羲和一拍巴掌:“但凡还有人不同意,打着什么忠君爱国的旗号加以阻拦,就直接用你的家产充公,好让你确确实实的为国做点贡献。”
“来来来,刚才说的最热闹的那几位,把名字报上来,我这就让人去清点你家的房产地契!”羲和扫视着台下。
少年脸上挂着微笑,眼神也不甚锐利,但台下没有一个敢于他对视,除了——胡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