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这些,仅供参考,看你脸色不太好,想必这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范闲摆摆手走出门口:“我走了,你早点睡。”
承平品味着这几句话,直到范闲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口,才回过神来,快步走到桌案边,自己看着自己草拟的预案。
“说的的确有道理啊”,承平微微点头,不禁感叹着:“难怪二哥总说小范大人神仙,他怎么什么都懂啊。”
范闲怀揣着一颗老父亲的心,连夜去了明亲王府,把和儿从床上薅起来:“书呢?你从承平那里拿的书,你看了没?赶快交出来!”
和儿睡眼惺忪,看着自己老爸凶神恶煞的样子,指了指桌案上乱糟糟的书堆:“应该在那吧,我这两天研究阶地提水系统,哪有空看闲书啊。”
范闲松了口气,去书堆里翻了一通,把那一套《庆余年》找了出来,仔细数了数没有遗漏,这才站起身来,拍了拍和儿的脑袋:“行了,没你事了,接着睡觉吧。”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没一点当爸爸的样子,大半夜的来人家这抢书算怎么回事?”和儿嘟囔着翻了个身,闭上眼接着睡觉。
毕竟是从小就看自家爸爸和爹爹作天作地长大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见过,和儿对于范闲到底又干了什么一点都不好奇。
虽然跑了一个晚上也没找到李承泽,但拿走这套书,也明确了承平和和儿没有看过,还是让范闲稍稍松了口气。毕竟这种难以解释的事情,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这样算来,除了东夷城剑庐和天一道这两个不可控的地方,京都之内,就只有范府、靖王府还有院长那里有这本书了。自己家和靖王府倒是好说,只是院长那里……看来过段时间应该去一趟太平别院。
范闲站在漆黑一片的无人街道上,微凉的夜风吹过,让他的头脑稍稍清醒了些。
不在靖王府、不在宫里,看来李承泽这是铁了心躲着自己。呵,也是,他李承泽要是不想让自己找到,有的是办法。
与其这样漫无目的的到处瞎转,还不如耐心等着,等李承泽什么时候看完书,自然回来找自己。毕竟就算是要定罪,也得听被告人狡辩几句不是吗?
想到这里,范闲决定先把这本书带来的影响好好解决一下。于是连夜给海棠和王十三写了信,让他俩带着书来京会面。
接下来的几天,范闲一边等待海棠和王十三的到来,一边模拟着可能出现发生的各种情况。范闲相信王十三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但对于海棠……他可就没有这个把握了。
万一嘴炮能力没发挥好,他把海棠叫来,那不是引狼入室自寻死路吗?
至于院长那边……还是等解决了海棠这个大难题,再去琢磨吧。毕竟无论如何,院长永远是无条件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而李承泽那边,安安心心的呆在叶完府中,听谢必安念书。听到“有趣”的地方,就顺便在小本子上记上一笔。
“今天要读的是,深春之京。”谢必安翻开夹着书签的那页,清了清嗓子。李承泽倚在桌边,喝着茶认真听着。
“……二皇子封王已有年头,如今成婚已有数月,与王妃的感情一直极好,没有传出什么不好的风声。”
“王妃……”谢必安念到这里,忽然停住,瞪大了双眼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迟迟没有往下念。
“怎么了?”李承泽抬头看着谢必安:“怎么不念了?”
谢必安面露难色:“公子,这……这实在是……”
“哼,算他范闲有点良心,自己跟那么多小姑娘……倒也没忘了给我找个王妃”李承泽无所谓的摆摆手:“你念就好了。”
谢必安点点头,作了一番心理建设,重新开了口:
“王妃……姓叶名完,是京都守备军叶重之子。他妹妹叶灵儿嫁给了京都最风流倜傥绝顶聪明的范家二少爷范思辙。”
“等一下!”李承泽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接受能力,蹭的站起身,伸手按住谢必安的书:“你说什么?我娶的谁?叶小将军?”
谢必安艰难的点点头,李承泽一把把书抢了过去,不可置信的仔细看着:
卧房之中,叶完给自己的夫君披上了一件天青色的薄袄,以往本是一片开朗的脸上,浮着淡淡的忧愁。
二皇子回身一望,心中歉意略作,捧着他微凉的手,安慰道:“想什么呢?”
“今天……”叶完咬了咬下嘴唇,那双明亮如玉石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挣扎,终于还是鼓足勇气开口说道:“去哪里了?”
二皇子低下头去沉默片刻,很直接地回答道:“去流晶河与姑姑还有太子殿下见了一面。”
叶完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似这么大的事情,二皇子既然不瞒着自己,那是真正把自己当成贴心的人在看待,忍不住劝道:“何必呢?咱们就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吗?”
二皇子知道叶完是在为自己着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道:“有很多事情,我们是身不由己的。”
他微嘲说道:“咱们大庆朝最出名的小范大人,其实……是个最记仇的人物。”
叶完微微蹙眉,难过说道:“有什么仇是化不了的呢?要不要我去说说?”
二皇子虽然暗笑叶完幼稚,却也是生出淡淡感动,将他搂入怀中,安慰说道:“有很多男人间的仇恨,不是靠交情就能解决的。”
……
李承泽脑子里不由得闪现了一下书里描写的画面,带入自己和叶小将军腻腻歪歪的表情,顿时一口老血哽在心口,一下把书扔的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