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回:“收拾收拾给大家分分吧。”
过了一会儿,胡缨拎着两个袋子出现在院门口。还没出声儿,陆长淮先站起来往院儿里走,隔着门朝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大司马对胡缨避之不及,看见她来不光没叫反而一溜烟钻回它的狗屋去了。
等陆长淮走过去开了门,胡缨才问:“怎么了?谁在呢?”
“古原睡了”,陆长淮轻描淡写地说。又一看她手里的东西:“还给我留了?都什么?”
“猪肉、鸡、蘑菇、蔬菜,什么都有,快接着,沉死了。”
陆长淮接过来说:“放我小厨房就行,还拿过来干什么?”
胡缨挤眉弄眼地一笑:“您现在不是在这儿也做饭吗?我得给您安排点儿吃的啊。”
隔着玻璃门,她正好能看到睡在沙发上的古原,当下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个什么感受。
她看了陆长淮一眼,没看出他心情不好的样子,于是斗胆问了一句:“老陆,你跟古原是怎么个意思?”
陆长淮理解错了她这个并不含蓄的问题,竟然还笑了笑:“这朋友我交了。他再跟你续住你别收钱,隔壁就给他留着了,他想住多久住多久。”
胡缨诧异地一挑眉。这话陆长淮说得坦荡她听着可暧昧。这俩人的关系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了。
在她眼里,陆长淮口中的想住多久住多久跟定了终身没什么区别。可陆长淮看起来却理也直气也壮,好像完全没有那层意思。
那这是玩儿的什么?咱俩从此世界第一好但是咱俩绝对不亲嘴?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在翻墙的震荡中幸存下来的那些脑细胞齐刷刷罢了工,她迷迷糊糊点了头,一脑袋问号地走了。
古原再醒来时天已经快黑了,屋里安安静静的,只亮着一盏光晕柔软的小夜灯。
有那么一会儿,他没有动,恍惚间以为这是在自己家,当下是又一个在沙发上醒来的傍晚。他不喜欢这种一觉醒来空空荡荡、万籁俱寂的感觉。深究起来,源头在十多年前。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周末,他写完作业又练琴,实在累了便趴在书桌上小睡了一会儿。再醒来时,太阳落了山,天色也是当下这种死气沉沉的灰蓝色。屋里静得可怕。他迷迷糊糊开门出去,发现每个屋子都没有人,爸爸妈妈和弟弟都不在家了。
那天他们回来是这么说的:“看你睡着了没叫你,我们去吃饭给你打包了。”
当时的古原接受了这个解释,但那天的心悸在往后十几年里久久不散。
很长一段时间,他即便再困也下意识地抗拒在下午睡觉。偶尔不小心睡着,醒来也要愣怔很久。这种时候他不会期待一顿热乎乎的晚餐,只盼着周围能有点儿光、有点儿声音。
今天他醒来只愣了一小会儿,因为身上的毯子有种熟悉的让人安心的味道,昏黄的小灯足够他看清周围却丝毫不刺眼。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在哪儿,紧接着就听到厨房的方向传来一些小心翼翼的、并不太清晰的声音。
不知怎么,忽然就红了眼眶。沉淀十几年的委屈一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