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陛下身边的近臣,一来要变着花讨圣上的欢心,二来要当陛下的刀,为他干许多腌臜事。
倏然冒出了个红人,年纪轻轻的,甚至没通过正经路子上来,自然惹得更多人暗中嫉妒。如今他落难,有人担心兔死狗烹为他求情,就会有人上书骂许一觉心术不正。
这都不要紧。
要紧的是纪蒙尘怎么想。
他的神色一点点冷下来,拆发簪的力度都大了几分,扯得头皮有些疼,柳双娥不得不倒吸一口凉气。
她继续说:“是非全靠陛下定夺,臣妾也不好多加干涉。”
“朕说过,人前人后你都可以谈论,不会食言,”听到她的吸气声,纪蒙尘的力度小了几分,“你觉得,他不该死吗?”
“臣妾只是觉得,许一觉的死,或许会引起朝野震荡。”
从清算邵家到南方大乱,再到秦家覆灭,朝野震荡次数之多,似乎也不差这一次两次了。
纪蒙尘笑道:“有柳家在,朕很放心。”
“陛下似乎,不大喜欢许一觉。”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个道理她懂,可纪蒙尘按理说,也要顾及与许一觉这些年的君臣之情。
“朕说过,只信得过柳家。”
“柳家承恩太多,臣妾害怕。”
“柳家不一样,”他按住柳双娥的下颚,吻上她的嘴角,“从此以后,你要见自己的家人,用凤仪宫腰牌即可出宫,无须向朕请旨。跟家人团聚,去远处玩乐,朕都允许。前提是……你会回来。”
旖旎过后,纪蒙尘沉沉睡去。
他呼吸声深沉又平稳,柳双娥轻车熟路下了床,瞧见守夜的问茹。
她扯了块布坐在地上,柳双娥蹲在她身侧,轻声问:“这是你提议的?”
莫名其妙的,她能出宫,甚至能出城。
柳双娥不相信这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主意,一定是有人旁敲侧击。
他在行宫养伤期间,一直是问茹在御前侍奉。
问茹睡得不深,醒来之后脑袋清醒得很:“奴婢不是为了娘娘,是为了陛下。”
柳春山的死让他抱憾许久,若再失所爱,恐怕会疯掉。
“你果然是他的人,”柳双娥缓缓坐下来,轻轻靠着身后的屏风,给悬空的腰部借力,“难为姑姑陪着陛下这么久,这样的年纪,应当颐养天年才是。”
问茹没承认,亦没有反对,只是缓缓接话:“说到底,还是做奴才的。主子有什么吩咐,我们都得照做。”
“所以陛下的吩咐是盯着我?”进宫以来一言一行都在问茹眼中,她耍的各种小聪明,问茹不会不懂。或许一字不落地被禀告给纪蒙尘,又或许只拣了些利于自己的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