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语回到院里,邵源泊已经起来,正趴在东厢小床边,捏着阿盛的脸,想把他捏醒,李燕语上前拉起他,推着他去后面净房洗漱:“你别又把他捏醒了,他这两天睡的都不沉实,今天好不容易睡沉了,别扰了他,他从极北处到这里,万一睡不好熬病了,就是大麻烦!”
邵源泊沐浴好换了衣服过来,阿盛还在呼呼大睡,半分要醒的意思也没有,邵源泊不敢再去捏他的脸,站在小床边爱不释眼的呆看了半晌,才转身回去吃早饭了。
李燕语和邵源泊吃了饭,豆绿和红莲收拾干净,李燕语看着邵源泊问道:“你什么时辰到衙门?”
“没时辰,一天过去一趟就成,不过这几天事多,我又是刚来,等会就走,晚上胡七设宴给咱们洗尘,我回来接你和阿盛过去。”邵源泊伸着懒腰应道,
“那就好,你稍等一等,我得和你商量些事。”
“你说。”邵源泊忙往李燕语这边挪了挪坐定,看着李燕语,等着她说话,李燕语指了指周围示意道:“这宅子,你看了没有?”
“前天就看过一遍了,你觉得不好?是有点小了……”
“不是小,是大了!”李燕语哭笑不得的打断了邵源泊的话,她倒忘了,她嫁的这个,好歹也是五服内的宗室子弟,这眼光手笔,小瞧不得:“这宅子的房契,胡七给你了没有?多少银子?”
“给了!我倒忘了,你等等!”邵源泊说着,利落的跳下榻,进去取了只匣子出来递给李燕语:“银子胡七已经付过了,咱们不用再给,我倒忘了这事了,胡七在京城的那个酒肆,当初是我和李谦帮他凑了银子开的,当时是说我们两个各占三成,他又出银子又管事,多占一成,拿四成,我和李谦也没把这事放心上,头一两年,赚的那点银子又赔补进酒肆了,再往后几年,胡七今年说买下隔壁的铺子,明年说要新修哪一处楼,我和李谦压根也没打算着他能挣银子,也就把这事置之不理了,没成想他还真挣了不少银子,这几年的收益拢到一处,你看看,帐册子在这里,买了这宅子,还余了不少!你收着!”邵源泊说的舒心不已。
李燕语打开匣子,扫了眼房契,又粗粗翻了翻帐册子,邵源泊将头凑过来,和李燕语头挨头看着帐册子,接着说道:“还有件好事,这市舶使虽说官品小,不过从六品,可却是个极肥的差使,每年光那些海商的冰炭敬,就是上万两,这一来一往,再托他们带着宝石香料回来,这几年市舶使下来,不发财的都少!”
李燕语怔了怔,转头看着邵源泊,张了张嘴,想说话,迟疑着又咽了回去,再想想,不说还是不妥,犹豫了半晌,关了匣子,垂着眼皮低声说道:“这事,我只听你的打算,你这五年一任市舶使有两种做法,一个,象你说的这样,敞开了收那些个冰敬炭敬,一年里,咱们逢生日就过、想方设法搭人家的船做生意,挖空心思只想着赚钱,这一任五年里,把这一辈子,还有阿盛那一辈子的银子都赚够了,从这一任下来,就好好做个富家翁,你就能好好做你的逍遥名士。”
李燕语停了停,看着邵源泊,邵源泊仔细听着,等着她往下说,李燕语想着合适的话语,接着说道:“第二个呢,胡丞相那信里说的明白,皇上对你寄以厚望,这一任你若不负了这‘厚望’二字,往后这前程上,就是另一番天地了,可这厚望,做起来不易,一来必定不能亦步亦趋懒散守成,二来,那银子上头,也都要不得了!”
邵源泊面色渐渐凝重,看着李燕语,突然用力抱了抱她,笑了起来:“得妻如你,夫复何求!”
64风流
傍晚,邵源泊回来接了李燕语和阿盛,阿盛睡足了,精神十足,看到邵源泊,兴奋的尖叫着扑过去,再也不肯松手。
邵源泊被阿盛左一下右一下亲的满脸口水,高兴的哈哈大笑,抱着他骑着马,李燕语坐在车上,透过绡纱车窗看着欢快大笑的父子两人,心里透着满满的喜悦,那喜悦冲的她鼻子酸着,几乎落下眼泪。
转过一条街,就是胡七的宅院,车子好象刚走了没几步,就缓缓进了二门。
李燕语扶着小羽的手下了车,七少奶奶梁氏已经迎上来,话里满满的带着笑:“可算把六少奶奶给盼来了!咦,小少爷呢?怎么没来?”
“来了,跟他父亲骑马过来的。”李燕语一边笑着答着话,一边打量着梁少奶奶,梁少奶奶一张明艳的瓜子脸,下巴略有些尖,一双水灵灵的杏眼里含满笑意,一对酒窝时隐进现,透着浓浓的甜糯,身形娇小玲珑,一件淡蓝底满绣蓝色折枝花卉紧腰长衫,下面一条明蓝绡纱十幅裙,李燕语惊艳的睁大眼睛,梁七奶奶是个极聪明伶俐的,笑容更浓,上前拉着李燕语,亲亲热热的说道:“六少奶奶还看别人做什么?六少奶奶这人品,谁能比得上?!”
“七少奶奶不光人生得让人移不开眼,这份通透明白,真让人心折!正要谢谢你,前儿魏嬷嬷带着人将宅院收拾得极好,多谢你费心,要不是你费心安置,我还不知道怎么狼狈忙乱呢。”李燕语笑着回着话。
“看你这话就见外了不是?!我们爷跟你们爷,比亲兄弟还亲近几分呢,咱们跟一家人有什么分别?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恼了!”梁少奶奶春风满面的嗔怪道。
李燕语笑着不再多客气,两人让着,往内院进去,梁少奶奶亲亲热热的和李燕语说着话,一路让着进了正院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