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那么困了,刚才为什么不说?”沈逾晟声音沉静,却沾着丝丝牵挂,“我不把你喊过来,你还打算撑到什么时候,难道就一直这样到凌晨吗?”
房车顶部边缘被挂上一闪一闪的星星灯,草坪上也整齐摆放几盏小灯,将夜晚浸泡在光的海洋里。
远处能看到他的同学们在兴致勃勃地玩桌游。热热的呼吸就在她耳畔。
这时候,困意消散了许多。
沈逾晟应该一时半会不会有回去玩狼人杀的准备,既然如此,她便想着时间不能白费,那就多陪他会儿,享受露营的最后这段时光。
尹煜柃神情如常,脸颊比平时稍红些。
她没答他的问,而是说:“就我们两个,我们也做点什么游戏吧。”
默了几秒,沈逾晟问:“……想玩什么?”
入夜的大自然静谧而安详,侧耳倾听的测验能让人更深入地接触夜间的大自然。
于是尹煜柃提议:“在五分钟内,我们在纸上写出倾听到的各种声音,写得最多的获胜,写得少的表演节目。”
沈逾晟说“好”,然后起身从房车里拿来纸与笔,递给她一份。
蛙声与秋虫在耳边合奏着。
尹煜柃在纸上写了很多,比如小动物、昆虫、嬉笑声……
她卯足了劲,绞尽脑汁想要赢过他。
可偏头一看,少年温润而平静,眼帘微垂,额前碎随风飘动。他的眉头舒展着,指骨捏笔,骨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着白,手背上青筋略凸。
视线下挪,偌大的白纸上,字体端正,笔锋流畅,他只留下两个黑色字迹——
心跳。
尹煜柃想不出个原因,干脆问出口:“为什么写这个?”
低低的话语带着淡淡的鼻音。
“我心跳得很快,”他眉眼未动,答得极为自然平静,“在你听不见的地方。”
话音刚落,额头旋即贴上冰凉的触感。
尹煜柃抬手摸摸他的额头,神情颇为担忧:“不会是被我传染了吧……”
“我没有生病。我好得很。”沈逾晟往后撤了撤,令她的手悬了空,语气莫名有些生硬。
恰是他这一退,令她意识到自己这一没有边界感的举动。
尹煜柃默默把手收回,转移话题说:“……逾晟,还记得以前陪你看流星雨的事吗?”
他缓缓点头,说“记得”。
“我不知道是不是年纪越来越大的原因,总会想起从前的一些事……”
话未说完,尹煜柃把剩余的话咽下去,“算了。怕你嫌我话多唠叨,我还是闭嘴吧。”
话说一半,就这么吊人胃口,少年慢悠悠地开口道:“别。我巴不得你跟我多说些话。”
偏冷的嗓音在风中化开,逐渐消散。
他想抛开儿子的这个身份,想她把他当作可以依靠信任的男生,说些她的从前,说些她的心里话,说些她憋在心里不开心的事……
好让他多了解些她,让他成为她可以无话不谈的,最亲近的人。
可尹煜柃彻底不说话了。
她只觉自己感冒似乎又加重些,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白皙的脸颊红晕泛得愈浓烈起来,双眸蒙层水雾,神情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