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于九尺寒冰中,窥得一朵花的温柔,不禁在片刻春意中打个盹。
后来,他想护她热忱赤诚,不愿她以规矩勉强自己。
他曾设想过,她在种种顾虑下敛了性子,终日沉闷守礼,笑颜不再。
只是想象,便让他心头沉重,难以忍受。
若她不想受拘束,他便尽力帮她除去那些掣肘,她尽可以自在做她自己。若她不愿困于过往仇怨,他也会尽己所能,护她周全。
她从来如此,就该如此。
他是契约之神,既然许下了承诺,便一定要践行契约。
再后来,她烧毁所有顾虑,抛却昨日沉重,要同他缔结更深的契约,他方才惊觉,他所思所求,不止于此。
他亦有私心。
长夜浓重,她予他透明梦境。晨光熹微,她伴他脚步轻盈。
于是他想留住那轮夜夜不减的清辉。
他同她对视,火色牡丹簇在身侧,一字一句,极尽郑重。
“阿离,我心悦你。”
他从不曾向世人索求些什么,可他确然对她别有所愿。
他愿霓裳明艳长盛,愿月光永不倾坠。
愿她岁岁平安,所求皆得。
即使她不会为他留下,即使这安宁只是浮光掠影的片刻,也无碍于他的心意。
她这样难过,才叫他难以忍受。
饶只是一缕残魂,经万世磨损,已是比风中残烛更微弱,钟离也没有丝毫犹豫,抬手,忍着银光如刃的切割,在暴动的权能中拥住你,双手盖在你眼前,将你紧紧搂在怀里,耳畔划过温热的气流。
“阿离,我在这里。”
细软纤长的睫羽在他掌心微微颤动,像是哽咽,委屈,无助,自责,种种心绪齐齐涌上心头,冲垮了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你像一只踏入绝路的困兽,极不甘心地咬着自己的下唇,殷红的血珠滚落,掌心一片濡湿。
钟离垂下眼帘,更轻柔地将人揽进自己怀里,霜发间玄色丝绦垂落,玄金色的长穗与他耳边雪色纠缠。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
“你没有错,阿离,你只是忘记了。”
你固执地摇了摇头,周身颤抖不止。
他轻轻叹了一声,竟像是笑了,温热的唇凑近,落在你脖颈后微凉的雪色上,柔白细腻的肌肤下泛着些霓裳的薄红,淡淡的花香沁入肺腑。
他知她繁忙随意,提前取了些霓裳花和琉璃百合做了香囊给她熏衣裳。
细软纤长的羽睫在他掌心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暴雨中堪折的蝴蝶,不知所措地抬了抬饱浸苦雨的双翼。
“阿离素来与他人不同,我是知道的。”
他只是没想到她这样……特殊。
钟离收紧双臂,又抬手,轻轻拍了一下你的头,哄小孩子似的。
“阿离,我并不……”
并不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