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松一口气。
这是好事,至少意味着他今日能活着回去,
“人莫鉴于流水,而鉴于止水,唯止能止众止……”
睡梦中的艾利欧格突然睁开眼睛,猩红的眸光垂落在须发皆白的老人脸上。
老人脸上皱纹一颤。
艾利欧格毫不在意地打个哈欠,淡淡道:
“仔细讲讲。”
“这……此言乃前朝学士子休先生所言,其意为以流水鉴身,不得其影,唯有静水方可如明鉴一般,映照出其人真实的模样。故唯止水方可照人,唯静止的事物方可使他物亦静止下来……”
艾利欧格闭上眼睛,秀眉微蹙。
“有病吗,为什么不直接照镜子?”
老人噎了一下,不敢反驳,垂首称是。
她双眉皱成一团,不耐烦地挥一挥手,叫那掉书袋的老头滚了。
她那时不懂,将“心如止水”的境界,认作凡夫俗子的无病呻吟。骤然发问,也不过是因为权能中有一未解之谜。
其名“止水”。
很快,她便散去了读书听政的兴致,任权贵世家勾心斗角,弄得荻花洲乌烟瘴气,她自北窗搞卧,不问世事。
没有“止水”,她依旧高居玉座,无可撼动。
将至
……
是了。
艾利欧格恍然大悟。
你留给归离集的并非“暗示”,而是她不曾见证的“止水”。
心如止水,以照万物。
“本我”既无记忆,也无情感,是至清至纯的一捧水,可为天地万物所鉴。
乱心以鉴之,则水亦乱矣。
流水潺潺,奔流不息,弗能止也,映不出澄净倒影。
魈以过往畏你惧你,避你不及。
歌尘、流云因控魂术疑你忧你,不敢妄动。
他们控制不了自己的疑虑和思绪,那些晦暗的念头犹如深潭巨兽,搅碎一池清净,故不得真影。
于是他们映照而出的,也只是他们所犹疑的一切——一道视其为敌,冰冷无情的虚影。
阻遏他们前行的从来不是你,而是人心深处的动摇和犹疑。
静心以鉴之,则止水以为道。
净水无波,方可叩问一方清净,窥得掩于粼粼波光的真影。
岩神摩拉克斯,初时为她言语所误,错以为你不是你。
他先入为主地接受了“近归离集者,斩无赦”的说法,竟将自我定位为旁人,是以违心而行。
他不欲出手,又不得不出手,于矛盾乱绪中,险些错过他的阿离。
何以迟钝不知?
阿离是怎样温柔周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