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被刺痛了,怔怔地看着你。
你抿了抿嘴唇,自知失言,还未再开口,忽而听见一声苦笑。
“阿离,你看,你分明知道自己已是报复我了——阿离碎己神魂以补他漏,不也未曾与我商谈么?”
“这怎么能算——”
“不必算。”他垂下长睫,声音轻而笃定,“也算不清了,阿离。”
你心中一颤,肩膀条件反射地一沉就要甩开他,可钟离哪是能随便挣脱的,他甚至连你的回答都不打算听,手指一紧,迫使你松开手,截住飘落的枝叶,收进袖中。
“现在,阿离管不到我。”
你被他箍在怀中,胸膛因愤怒而剧烈起伏,唇角却掀起一点弧度,眸色寒凉如冬雪。
“那可未必。”
所愿
……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钟离猛地抬起眼帘,一双眸子如融化的黄金,金光肆意漫流,他松开胳膊,探手去捉袖中苍翠,五指绷的笔直,迅疾如雷。
可终究在指尖触碰到那么绿意的毫厘之处,绿意轰然破碎,点点萤绿缠着银丝,擦过他修长的手指,扯成一道道柔软的弧度。
他闭上眼,身形微颤,你适时地扶住他的胳膊,让他站稳。
“对不起,为难你了。”
你声音轻柔,清浅的眸中薄冰尽碎,露出底下的粼粼波光,叫人疑心方才那瞳中严寒不过是轻薄的假象。
钟离攥紧发麻的手指,深呼吸几次,只觉得无话可说。
她未必有多气他,那些凌厉的字句,在真心之外,如何没有几分冷静的算计——从他的手搭在她肩上的刹那,她一直在寻找毁掉世界树枝丫的机会。
她一面同他言语周旋,一面趁他心神放松的瞬间,引燃附着在枝叶上的元素力。
事实如此,他被她摆了一道。
夜色深沉,屋中昏暗,惟有一盏孤灯逸散出淡淡的幽光。
你立在昏暗的烛光中,感觉钟离投向你的目光沉沉的,不锐利,像水,看着波澜不惊,其实暗流涌动,只待一声号角,便会从四面八方涌上来。
“阿离。”
你仰起头,将脆弱白皙的脖颈展露在他面前,笑意盈盈,嗓音温软,全然不复方才愤懑。
“我在。”
她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甚至眨了眨眼睛。
钟离的眸光随着她颤动的眼睫闪了一闪,端详她片刻,抬手将人笼在怀里,力道大的让人疑心他要将她揉碎在双臂之间。
可他只是在挽留一束皎白月华,光从攥紧的指缝出流泻,逃逸。
可他无从挽留。
他垂眸。
“离。”
他没有唤你阿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