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后记得我》全本免费阅读
车子到二环里一处叠着重重老式四合院的巷子口靠边停下,再向里,狭窄的胡同两边横七竖八停满了或二轮或三轮的小车,有几家门前还挂着褪了颜色的灯笼,依稀可辨出原本的鲜艳色彩。
北林很少有那么多雨水,今年气候太怪,入春前下了好几场雨,与风同流合污、同恶相济,所以才把那灯笼的颜色都泼去了。
大灯笼挂着,视觉上更显拥挤,汽车已没法驶入。
6应和开车门去后座拿益气补品,个个包装盒贼大,各色不一,都是去陈涛则家之前,他在一家中医馆买的。
此刻几个或蓝或黄的包装盒整整齐齐地排在座椅上,“坐姿”标准,就差再系上安全带。
刚才送梁宁希的时候,他先上了主驾,听见她的脚步跟在身后,接着从左侧后视镜里瞧见这人推开车门又关上,眉头皱紧着,带着一脸不情不愿的表情又重新绕到前门副驾来坐下。
他对她解释:“用来送人的。”
她反而来了句:“干嘛和我说?我又没问你。”
所以,很明显是她先和他较劲。
6应和把包装盒一个个提下来,先放脚边,最后半身探进去捞靠那头车门的那个最大块头的蛋白粉。
出来时,胡同口一辆电动车恰好横冲直撞地过来,五大三粗的男人坐在上头,头盔松松挂着,只差那么一点要撞上他车门,黑色护目罩遮了这人半张脸,也不道歉,反而恶人先告状地对着他骂了句:“你丫会不会停车?”
6应和压根来不及回话,他捞蛋白粉的时候把手别了一下,现在还痛,所以人没反应过来,接着就看见黄色电动车的车屁股灭了红色刹车灯扬长而去,那头盔被风吹着,几乎快掉下来。
这讲话方式特别熟悉。
他倒是没恼,也没特别追究骂人的到底是谁,只不过脑海里场景重叠,他想到和梁宁希一块回海洲那天,也碰到过类似的事。
当时他们是直行在一条单向车道上,同样一辆颇为不讲理的电动车贴着机动车道走,把他右边的车门刮花了好一块,原本打算得饶人处且饶人,谁知那人特嚣张地赖账不认错,结果一个拦不住,梁宁希和人大吵了一架,这事儿自然也就没法和平收场,甚至还闹到了警局去。
还好他们无责,最后调解完了,电动车车主给赔付了修理费。
6应和现在想来依旧觉得好笑,他估计今日这情况梁宁希若见了,又得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她那打嘴仗的功夫可太炉火纯青了。
胡同狭窄,可是特别长,还有许多个岔口,下过一场春雨后的地面挂着斑驳的湿气,几根从院子里横生出来的石榴枝丫七零八落地搭在院墙沿上,真有那么点曲径通幽的味道。
他虽回北林三年了,但这一片还是很少过来,老人家迷上了旅游,几乎整年都混在老年旅行团里,他顾着创业也忙,两个人时间总凑不到一块儿,难得找到个俩人都空的时间。
凭着少时那微弱的记忆去找对应的房子终是无果。
他靠着一处白墙停下,旁边还有扇特古朴的大门,上头贴着对联,就是春节集市上随处可买的那种,红底金字,家家户户都雷同。
电话拨出去,却在这扇门里传出声音,电话内和电话里是重合的一句——“小子到啦?”
确认了。
6应和把电话撂了。
还是欠考虑了,估计是被挂了电话不爽,他正提东西,听见门内有副破锣嗓子在讲话,听不太清楚具体说了什么,但配合上各种语气,基本能确定在骂人。
门关得不实,他直接推门进去,里面还真有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立着,人正向外走,满脸怨气地迎着他来。
阴差阳错的,居然真被他摸对了地方,6应和很久没见老太太了,特高兴地展开双臂喊了句春华,作势要去抱她。
春华是老太太的名字,姓氏是明。
“臭小子,敢先挂我电话了。”明奶奶比他矮好大一截,但盛气凌人,头特新潮地烫了小卷,乌黑亮丽。
她伸手去揪6应和耳朵,现够不到,转而揪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