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狗吃多了不好,陆璟之这回没再给了,在它脑门上屈指一弹,淡笑着说“没了,剩下的都是我的了。”
阿黄好像能听懂一样,也不任性,响亮地汪了声,跑到卜光旁边去卧着了。
卜光神情温和地在它背上来回抚摸了几下,“我捡到它那会儿才三个月,身上有犬瘟,当时以为活不下去了,没想到它那么能扛,挺过来了,就是因为运动神经受损,后来腿有点瘸了,让人领养过两回,结果都没多少日子又送回来了,说它不会门,逮谁跟谁亲近,还吃的特别多,啥用都没有。”
“笨是笨了点,但它心眼好,不记仇。”
“前几天大晚上想偷跑出去玩,趁我走时躲在门口趴着,我没见,电动车从它前腿上碾过去了也不恨我,就撑着三条腿傻跳跶。”
话一开口就没停住,卜光自顾自说了半天才发现旁边俩人一直没吱声,抬头过去,就见他们两个边咬面包边着他,神情专注,听得挺认真的模样。
他又开始有那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了,低头咬了两口吃的缓解不自在,他重又抬头,憨厚的笑容里带点抱歉,“那个,上午不好意思啊,对你们态度不好,我还以为你们是来拍素材作秀的。”
沈栀说没事,又问“拍素材作秀那是什么”
“就是那种,来收容站跟猫狗拍几段视频,拿扫把摆摆样子,留下视频资料上去好像来做过义工了,好拿回去在学校评奖啊、竞争学生会干部之类的事情上给自己加印象分”
沈栀笑了声,“我们俩上去很像那种人么”
“不是不是。”卜光赶快摇头,“就是不太像来做义工的”
他说着了眼陆璟之,抛开本身的气质感觉不谈,就说这男生身上的黑色卫衣,领口处印了一圈暗灰色的o单词,牌子他不认得,但同样的衣服他见人穿过,那人张口闭口两千块钱,碰一下都不行,让他对这圈标志印象尤深。
谁能想得到会有人穿着这么贵的衣服是真来干活的
这话他只想没说,沈栀也没追问到底哪里不像,三言两语,又把话题引向了收容站。
卜光在这方面话多得说不完,沈栀随问他随答,陆璟之间或加一句,仨人有来有往,话题完全打开,刚刚那点儿隐隐尴尬的气氛完全消失无踪。
卜光今年21岁,江州人,在本地读大三,这个救助站原本是他妈几年前建的,他从前只是常来帮忙,但最近他妈身体不好,他大三课也不多了,负责人直接就转给了他。
“早几年我们这里还挺好的,能收到不少社会捐赠,收进来的猫猫狗狗都能吃饱,得病也能带去宠物医院,偶尔账上富裕还能带去洗个澡收拾干净好方便找人领养后来有好几家打着正规旗号的领养组织起来了,我们这儿慢慢就不行了。”
“说是正规,其实就是借动物圈钱。”卜光无能为力地苦笑了下,“宣传卖力煽情,收到捐赠之后钱就不知道用去哪进了谁的腰包,好多流浪猫狗进去就是给他们打个广告,打完没几天就不声不响地不见了,被送去安乐了。”
“安乐不是不对,有时现实情况就摆在那,有些病得没法治了,与其痛苦熬着,安乐反而对它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明明有钱治、能治好还送去安乐,这算什么”卜光尽量压抑着,但说着说着还是控制不住慢慢激动了起来,和气的脸涨得通红,“有的他们甚至连安乐的费用也不愿意出把那些替他们打完广告骗完好心人钱的猫狗拉去活埋”
沈栀轻叹了声气,这世上不公太多,或许听得到,或许得着,但很多事即便再清楚的知道,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改变,她没说话,摸了摸阿黄的大耳朵,它就卧在那儿,滴溜溜地转着两只大眼睛,动也不动地乖乖听他们说话。
话题突然变得沉重,连空气也跟着安静下来。
三个人都很久没再说话,最后还是陆璟之先开口,他渐落的日光,站起来说“走吧,还有哪里用我们收拾,带我们过去吧。”
足足一整天,两个人都在救助站里度过。
出来时,天已经快要黑透了,天边仅剩的最后一丝亮光,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浓厚的暗色一点点吞噬。
卜光一个人要歇歇干干整个十一才能做完的事因为他们俩的帮忙,一天就做完了一大半,他对上午的态度跟中午简陋的午饭还心存歉疚,执意要请吃晚饭,在沈栀的百般推托下才没终于再坚持,只送了两人去车站。
地处郊县,开往市内的公交车六点就是最后一班,到车站时正好赶上这趟末班车,跟卜光道了别,两人上车坐进空荡的后排,疲惫了一天的身体总算放松下来,路面从颠簸到平坦,路两旁渐渐有了灯,车子沿着犹如长河一样被蜿蜒点亮的路,开回了繁华闪烁的市区里。网,网,,请牢记收藏,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