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恒新录》全本免费阅读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札记
晋家晋雪霏,实打实的依靠家中门楣混了个郡主身份,又因此成为了郡主圈内的小霸王。
郡主这一品阶的姑娘都没有一个敢招惹她的,公主们也是敬而远之,大恒还平静的时候,也就只有主姬和嫡姬能管束住她。但主姬和嫡姬也不多插手,毕竟两方都需要新贵晋家的加入。
晋家家主晋宇和夫人白倩倩育有三子三女,三子都在朝中任职,三女中的大女儿嫁给边城重将飞云大将军为妻,二女儿是天下第一才女,许给了江湖最大商客令狐家。晋雪霏是夫妻俩最小的女儿,也是唯一一个尚未定亲的女儿。
为了让女儿多在身边留几年,又防止女儿日后被婆家嫌弃,晋宇某天一大早就进宫让皇帝封女儿为郡主。皇帝自然应许。
在大多数权贵还会为自己的行止欲盖弥彰的时候,晋家可谓是繁华热闹不遮掩、高调奢靡不眨眼。
我是晋家养的歌姬,一个人、一副琵琶、一身旧灰绿衣裳。不同于整班没入晋家的班子,我离了场,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再加上数个班子间规矩严苛,不许自己班内女子和外人交往,所以即便我在晋家待了比较长的时日也没得一知心人。
我进晋家的这天正好赶上晋雪霏册封郡主、其长兄晋守卓从驻地得诏返京。晋雪霏坐在富贵椅上,侧着身,眼中好奇嬉笑:“赶上了个好日子,生得也算美丽,我便赐你菡春为名,如何?”
晋夫人闻言抬头,眉目慈祥,问女儿:“字都是哪个?”
晋雪霏娇俏地朝母亲神秘笑笑,然后跳下椅子,为晋夫人写在手掌心上。
晋夫人点点头,一副满意的模样,而后道:“菡字略贵,也与那寿王女儿重了,改为含字,霏儿觉得可好?”
晋雪霏闻言而笑,抱住了晋夫人:“母亲说的,都是好的。”晋夫人也笑起,拍拍少女隐藏在纱绿色衣裙下的藕臂,动作轻柔,转眼对着她却是嫌弃:“还不谢谢郡主?”
约莫过了两个月,大少爷回到京中,我奉晋雪霏之命在宴上献艺。一曲奏毕,晋守卓颇带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随后笑开,声音响透了整个长央亭:“小妹,这就是你取名菡春的歌姬?”。
我惊讶地没有反应过来,只见晋雪霏一下刷得红了脸。二少爷嘻嘻呵呵地接话:“当日,她还把母亲夸她的话当真了呢!菡春,春天干旱,大不吉利的,她还说人家赶上了个好日子!”二少爷捧腹大笑,晋雪霏听闻起身就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
我垂下头,两边流出来的长须垂直落下,风一刮,惊扰了沉寂的视线。
“够了!你下去!”
我意外地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气得满面通红的郡主,转瞬间习以为常地收回稍微惊讶的神情,起身准备告退。刚半屈膝,就听见晋守卓字正腔圆的声调:“雪霏,放肆了。”
我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所幸没过一会儿,在兄妹俩暗戳戳的眼神交火中,我得到晋守卓的许可溜之大吉。
三日后,又是宴会。晋雪霏举办的赏花宴,但大家都知道此举醉翁之意不在酒,为的是何家公子久罢了。
上场前,晋雪霏绕到后台看我。她穿着针线紧密的华服,紧紧贴在我耳边笑着对我说:“哥哥说我那日喝退你,会让你被父亲母亲打出去,没了饭碗,但我思来想去很多天,觉得这么简单放过你,我心里堵得慌。但我哥哥说的话我要听,今日就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能让何家公子为你喝彩,青睐于我,我便既往不咎。”
我垂眉:“好,郡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好在这次节目,我一人出演,换曲子也费不了什么功夫。
布置得花团锦簇的台上,摆着一把梨花椅。台下行便是何家兄妹和晋家人。晋雪霏看着我,一副静待好戏的感兴趣模样。一《兰陵王入阵曲》,引来满堂喝彩,晋雪霏转头看身边人,男人气度无双,他表情微有些不好的情绪,而后抬起手来,鼓掌声在刚平静下去的群体掌声后清楚地落在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郡主能寻到你,一定是费了心思的。”
晋雪霏不给我说话的机会,自己接上了何久的话:“多谢何久哥哥夸赞。”
通往茅房的必经路上,我如愿看到了何久。
何久袖子里藏着嘉禧阁的脂粉,他道:“我听闻你入了晋家,特意让妹妹买来带给你的。”
我接过,小心翼翼地放到袖兜内,万分感激:“多谢。”
我与何久相交在数年前的端午节,那日他跟随银家公子和季家小姐出门,路过花灯河时,季家小姐悄悄溜出两人视线落了水,而我从旁经过,识得水性,顺手将季家小姐捞了上来。何久是个念恩的人,故而我此后又与何久在乐坊互相帮助过几回,一来二去就成了知音。
至于脂粉,我的脸不知哪里修来的福气,比贵家小姐们的都娇贵,街边小店能买到的脂粉用过后都会让我痒,严重时还会生溃烂。嘉禧阁的脂粉上品珍贵,我一寻常的四处求生的孤女难以负担这常用物,何久听闻我不适平常脂粉后,特去问了幼时有同样症状的季家小姐,此后来拜访我便都会带上一盒季家小姐的同款脂粉。
脂粉相授,是男女示爱的一种方法,我常害怕生误会,但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刻被晋雪霏撞破。我如实相告,晋雪霏的脸色还是难看得紧。
何久走远又折返回来:“真如她所说,再说了,我的心上人是谁,你不是知道吗。何必纠纠缠缠。”
我第一次见到何久这幅拒人千里之外、质问、语气冲的样子。
晋雪霏的脸白了白,她的秋目含水,委屈巴巴地拉着男人的衣角:“你不要这样,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又看向我,眼里都是可怜,她再次向我要求要我出言相助。她又看回何久,拉着他衣角的手攥紧了:“我不会罚她,我听说你们是高山流水的知音,我绝对好好照顾她,你不要这个样子。我保证再也不胡来,再也不猜忌你了。”
何久甩开她的手,眉头蹙起:“晋雪霏,你明知道我们家之所以对你们家撮合我俩的事儿置若罔闻,不过是为了你家的势,不过是把你们当作一个保护伞,但若有一天你家真出了事儿,我们何家也能因是被迫联姻而不受牵连。既知如此,你又何必非要撞破南墙呢?”
“可你终归是要娶人为妻、开枝散叶的,”晋雪霏神色慌张,“她已经嫁人了,而且就算她成为下堂妻,就算现在和离了,也轮不到你啊。那毕竟是你妹妹的……”
“慎言!”何久尖锐地打断她的话,更生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