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没几个人,巍峨的宫墙在雨雾中若隐若现。
周令一言不。
归舟忽然道:“你下次同含混出去注意些,小心引火上身。”
某种意义来说,周令与含混很合得来。
周令有心利用含混来摆脱这副傀儡身躯,即使摆脱不了,能操控含混也算有了与归舟谈判的资格。
但周令身居高位太久,傲慢同权欲一齐膨胀,下意识忽略含混是只自由的野兽,并不受命于人。
况且,含混的脑子虽然只有九成新,但还是有的。
如此一来,有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周令心下一动,当机立断与含混割席,含笑点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啊,雨势大了。”
原本的毛毛细雨忽地密集起来,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砸下,归舟敛起衣摆和大氅开始狂奔。
周令抓紧归舟的肩膀,防止自己被晃下去。
“啪—一”声,归舟跑得太急,被门槛绊了个趔趄,差点一头栽桌子上,幸亏手快扒住大门,才免了一场灾。
伙计冲出来将归舟扶了起来,归舟慢慢起身,闷声道:“多谢,我要一间房,住三日。”
说罢,掏出几颗碎银子,塞进伙计手里,摆摆手,伙计惊喜这笔意外之财,对归舟更加尽心尽力。
晚间雨停,归舟的魂魄从肉身脱离,临走前检查一遍自己的肉身,才放心地离开客栈,晃晃悠悠来到城隍庙。
几个鬼差守在门口,归舟出示鱼符才放他进去,一个小鬼直接将他带到城隍爷书桌前。
人家在忙着干活,归舟杵在这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有些尴尬。
城隍爷伏在案上,奋笔疾书,小鬼偷偷捅归舟腰。
归舟连忙奉上一口用布条缠住、约莫小臂长的生锈短剑,道:“拜见城隍爷,走蛟事毕,晚辈前来还剑。”
一个查文书的鬼差头也不抬,指指旁边的博古架,归舟意会。
归舟空出手,又解下腰间葫芦:“金铭师叔说让我把这东西捎过来,说您急用。”
城隍爷头也不抬,低低嗯了一声,还在奋笔疾书。
一位鬼差暂时空出手,引他到后面坐下,解释道:“是我们招待不周,实在是最近忙。一场雨下来,长安城贫苦百姓去世的真不少,多是天气阴寒,熬不过去的。”
归舟问道:“需要我帮忙引渡亡魂吗?”
“害,该走的都走得差不多了。改朝换代那会儿打得头破血流,百姓背井离乡,如今天下安定,百姓还要冻死!真应了那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归舟一个人了半晌,城隍爷才完成工作,捏着小葫芦,声音洪亮:“姑娘,五岭呢?她怎么没来?”
城隍爷虎背熊腰,生得高大健硕,举止豪迈,谈吐不俗,谁能想到他生前是位酷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