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
下过两场雨后,寒食节便在漫天飞舞的杨花中到来了。
瑶光殿内,一袭嫩黄裙衫的许闻蝉捧着寒食节“限定特饮”冬凌草茶,一边喝一边讲着最近长安城里的热闹。
“最近左相府的周沐颜可倒霉了听说她在天衣阁买绸缎的时候,惹了什么大人物,当众认错不说,还挨了两个大巴掌。啊哈,真是大快人心”
陶缇嘴角一抽,“两个巴掌”
“对啊,听说是左右开弓打的,啪啪啪的”
“”
迟疑片刻,陶缇还是决定辟个谣。
她将当日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之后,又补充道,“第二天丞相夫人特地进宫觐见皇后娘娘,还把我叫去了甘露宫,说了一箩筐的场面话,又送了我不少礼物,说是赔罪。唔,至少这个态度还是蛮好的。”
许闻蝉瞪圆了眼眸,肉嘟嘟的脸上是满满的崇拜,“哇,阿缇,你真的好棒啊”
陶缇,“哈”
“我之前还一直在打听,想知道是哪位英雄好汉,不畏强权,敢与周沐颜作斗争呢。没想到竟然是你你真不愧是我的好朋友,这次真替我出了一口恶气”
“这怎么说难道你们之间有过节”
“对,有过节”
她应的很干脆,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是少见的严肃,“其实我知道长安城里的那些贵女都不上我,她们背后怎么编排我,我也门儿清她们说就说罢,我长这样我认了。可这个周沐颜实在可恶,她取笑我就算了,可她还说我家人的坏话这个我忍不了”
许闻蝉将茶杯一放,气鼓鼓的将周沐颜与她镇北侯府的恩怨讲了一遍。
事情其实很简单,许闻蝉的七哥年过二十,尚未娶妻。许家虽是世代武将,许七哥却是个筷诗词歌赋的文艺小青年,他不喜欢云州那些大大咧咧、胸无点墨的女子,最大的梦想是此生能娶一个知达理、温文尔雅、满腹经纶的长安才女,从此琴棋画诗酒茶,只羡鸳鸯不羡仙。
所以镇北侯一家一到长安,侯夫人就开始张罗着许七哥的婚事,各家各府的递拜帖,挨家挨户的相小娘子。
正好那一年秋天,锦荣大长公主举办了一场诗会,而周沐颜又恰好那场诗会中得了第一,众人也就一口一个“才女”的叫她。
许七哥一听周家六姑娘是才女,便请侯夫人去相一番
“我哥也不是非她不可,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我娘亲就相,成就成,不成就不成,我们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家。可她倒好,背后与那些贵女拿我哥说笑,说我家七哥就是个木头疙瘩,是癞想吃天鹅肉,一介北地的粗莽武夫,也能配得她”
许闻蝉忿忿道,“问题是她压根就没见过我七哥啊不是我自夸,我七哥虽比不得太子殿下绝代风华,却也是风度翩翩的好模样云州城的百姓们都夸我七哥是玉面小郎将呢,要我说,她周沐颜才配不上我七哥呢唉,就因为她那一张破嘴,把我七哥的名声都败坏了”
陶缇听得一愣一愣的,静默片刻,问道,“既然你七哥不是那模样,让你阿娘带他多去宴会上转转,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
“挨,我七哥不好热闹,尤其讨厌那些宴饮的场合。他从前就老念叨着什么千里姻缘一线牵,后来经过周沐颜这事,对姻缘之事得更淡了,现在成日里念叨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好家伙,可把我阿娘气的,好几次都差点撅过去。”
许闻蝉耸肩,摊手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讨厌周沐颜了吧”
陶缇点点头,若是有人敢再背后编排她的家人,她肯定也恼火。
“所以啊,你这次真是替我出了一口恶气不过你真的没打周沐颜么”
“真没打,我就对她使了个擒拿手,绝对没碰她的脸。”陶缇一脸诚恳,唯恐被碰瓷。
“嘿,这就奇怪了。前几日平国公府的赏花宴她都没来,她平日里可最热衷这种场合了。”许闻蝉努着小嘴,思索道,“难道她真的得了春癣,才没出门”
“春癣”陶缇错愕。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周府连夜请了御医,还有丫鬟到周沐颜的脸红肿了一大片,老吓人了”许闻蝉道,“周府对外称她得了春癣,但贵女们都觉得她是被那两个巴掌抽肿了,才找了这么个借口。”
听了这么弯弯绕绕的一出,陶缇只能感叹,三人成虎,古代人的八卦热情也不容小觑啊。
不过这周沐颜怎么突然就得春癣了而且是在她们撕逼的第二天。
这是不是巧了点
陶缇思索片刻,转念一想,现在是春季,花粉过敏的人也挺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