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这边!”
“拉警戒线……”
“另一条街上也有人受伤了!这对夫妻是不是还有个孩子?孩子呢?找去啊!”
“明明刚才还在这里的,有人看见正蹲地上捡什么……”
“会不会给凶手抱走了?一个戴着小丑面具的人,左手还拿着那种乡下农用的镰刀……”
“不会,小赵第一个赶到现场,全程看着,唯独没顾得上孩子……”
细绵小雨中,小女孩躲在树后看着一群穿制服的人将爸爸妈妈围住。她茫然看着周围一片混乱,飘忽不定的目光蓦地瞥见对面大楼角落里一张微笑的小丑脸正看着她!
小丑凶手!
女孩下意识攥紧了小手,手心里陶埙碎片深深扎进肉里,有鲜血不断渗出,滴落,与绵绵细雨消融到一起。
她似感觉不到疼痛般,只面无表情盯着人群后方冲她微笑的小丑,冷漠而残忍的笑脸让她憎恶到骨子里,钻心的难受。
十几年来这张微笑着的小丑脸在梵陨河记忆深处就这么扎了仇恨的根,向着坟冢在生长。
……
月色莹亮洒进小旅馆房间的地板上,梵陨河一身冷汗从梦中惊醒,她盯着天花板许久才缓过神来坐起身。
梵陨河看了眼窗外一轮圆月,掀了被子下床,赤脚走进浴室。
温热的水缓解了梦中的惊恐情绪,坐上窗台任晚风吹干自己湿漉漉的头。她点了支烟悠哉抽着,看着夜色中沉睡的小镇出神。
敲门声响起,梵陨河看去:“谁?”
“还没睡?”江遣推门进来,只见梵陨河坐窗台上慵懒如猫,手里还夹着根烟。
少女目光再次落回窗外,看见不远处屋顶上有两只花猫一前一后快窜了过去,很快消失不见:“刚醒,睡不着了。”
“还有几个小时才天亮,再睡会儿?”江遣上前。
梵陨河回头看着父亲,似是怔了一下。记忆中自从养父母走后,似乎再也没人这般嘱咐过自己了。那些仿若上辈子的温暖一点点被贺冕和梵星盏带着她没日没夜的逃亡所替代,只剩尔虞我诈的互利。
走神间,江遣截走了她手里的烟按灭再窗沿上扔了出去:“抽烟不是好习惯,戒了吧。”
梵陨河看着他,这话有些熟悉,贺冕也说过差不多的。
江遣笑笑:“我上一次抽烟还是在中学的时候,后来给我爸现了一顿痛训,那之后再也没抽过了。”
“爷爷很凶?”梵陨河问。
“嗯,不过他在你弟弟出生那年走了。”江遣道。
少女越扯越偏,一扬眉,来了兴致:“我听说习惯也会遗传的,你小时候抽烟,我也抽,那我弟也会抽?”
“你这是哪里学来的歪理?”江遣好笑:“他也得有这个胆子再说。”
闻言,梵陨河眯眼睨着他:“自己不能得偿所愿就扼杀孩子的行为属于危险人物。”
江遣现这丫头聪明归聪明,歪理也一堆:“你那现任养父能受得了你?”
“嗯哼。”梵陨河扬唇一笑:“您不能只通过我这三言两语就判断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虽然我算是个失败的例子,但梵星盏和贺冕好歹挽救了一些。”她跳下窗台往床上一扑:“给我说困了,晚安。”
“晚安。”江遣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梵陨河翻了个身仰面躺着,闭着眼舒适笑了,只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不是一个人,父母找到了。她多一个完完整整的家,以及,骨肉相连的至亲。遗憾的却是养父母不在了,那个记忆中笑容温婉的母亲和爽朗大笑的父亲……不过快了,等她解决了这件尘封未解的案子,找出凶手让其偿还。
一切都有结束的那一天,结局即开始,消亡即重生。
……清晨的阳光微凉,旅途迷迷糊糊被身上的伤疼醒,侧头便是少女撑着头打盹儿的模样。
初见少女时假小子似的狼尾短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及肩膀了,令阳光下安静打盹儿的梵陨河平添了几分清婉可人。
忽地见梵陨河睫毛轻颤了两下,而后睁开了有些迷糊的浅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