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牌、令牌……”她愕然望向蕊冬,心道大事不妙。
这牌子若是跌在霍府也就罢了,可眼下她们身在皇家御苑,今日又是鹿林宴,来往颇多朝臣权贵,霍昭的令牌若被旁人拾去,免不得又是一番麻烦。
蕊冬大惊失色地瞪着眼,忙回头探去,来时路空荡荡的并无可疑物件。
裴映慈竭令自己冷静下来,忙稳住神思道:“莫慌,我们从水榭出来并没走远,这儿前后不靠,这一路当无旁人觉察。”
“我与你分头找,你回水榭去,别声张,若有人纠缠问起便说是我的帕子遗漏了。我在外头仔细找找,无论有没有找到,我们一会儿仍在角院碰面。”
蕊冬神色正肃,忙点头说是,揪着袖角心神不宁快步奔回水榭。
裴映慈努力回忆着可能遗漏令牌的间隙,搜寻动作稍显缓慢,仔仔细细地看着碎石路两侧,几步一回头,遍寻无果,手心不免沁出一丝薄汗。
她迳回湖边,还未来得及俯身寻查,忽听身后有人道:“姑娘在寻什么?”
裴映慈本就心虚,忽被惊唬一跳,当即僵身转过头,不由低低呼喊一声,面上慌乱神色遮掩不住。
她瞧清来人,只觉好不陌生。
那男子长身鹤立,身在皇苑却只作寻常郎君打扮,一身半新不旧的鱼肚白绉纱外衫,倒也算仪表堂堂。
他面容清俊斯文,眉目如画,不拘潘郎之姿,瞧着不过及冠年岁。
裴映慈狐疑万分,一时分辨不得他出身来历。
她冷下脸,只问:“你是谁?”
那郎君见她回转头来,面色一怔,好似认出她的模样,却又不敢相认。
他犹疑稍稍,语气略带试探:“姑娘是……映容郡主?”
裴映慈大骇,稍稍后退半步,仔仔细细扫觑着陌生郎君,试图从他身上搜刮半点破绽。
他张口便称“郡主”,她心中登时疑窦丛生。
自从裴家出事,除了陈九安因当年效从裴翀麾下领兵打仗,心怀旧情,由此敬她一声郡主,此外再无人作此称呼。
“你认得我?”裴映慈冷声反问。
那小郎君察觉出她的怀疑,旋即憬悟,忙交手唱喏,对她行了庄重大礼,颔沉声:“裴姑娘,在下卢少灵,蒙圣上浩泽,今日领旨前来鹿林宴谢恩。”
卢少灵……
裴映慈忽而蹙眉,忆起前日听霍家父子提起的那几位新科举子,没料到一甲才子当中竟有这般年轻的人物。
可她从前并没听过此人名讳,更遑论与他有何交集。
他只托言来历,却并不答为何知晓她的身份,裴映慈只觉好不安心,更不愿与他过多纠缠,稍颔,提步欲走。
卢少灵又道:“裴姑娘,你可是在寻此物?”
裴映慈轻眼扫去,本不当回事,谁料定睛一瞧,却见他手中正拎着霍昭的令牌。
她又是一惊,电光火石间意识到,此人来历不明,虽自称卢少灵,可到底也没法儿辨真伪,是敌是友未可知,断不能惹火上身。
她灵眸稍闪,忽生一计,已和颜轻笑道:“啊……我方才走得急,不慎丢了条帕子,方才一直寻摸不见。”
她顿了顿,语笑嫣然:“只不过,你手里这令牌,瞧着倒像我大哥哥的物件……缝天指挥使霍昭便是我哥哥,他眼下也在射院,不知你可见过?想来是他那冒失随从不慎掉落在此,正巧被你拾得。”
她自然不能认下这是她掉落的物件,又更不可贸然收回打草惊蛇,这便三言两语将过错推到旁人身上。
“卢公子既然拾得令牌,不妨顺道交还给大哥哥,他定感激不尽。这事本不该劳烦你的,只不过我眼下不便去射院露面,只怕惊扰圣人尊驾。”
她今日出师未捷,现下只想止息此事,祸水东引,若能诓骗卢少灵去触霍昭的霉头,局势也被搅乱些。
她语调袅袅似水,姿态柔弱,笑意盈盈不藏祸心那般,与先前冷若冰霜的模样判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