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征内心万匹草泥马轰雷般碾过。在小河边就不该提醒让这家伙被蛇巫耳朵上的小金蛇咬死就好了
但方征是谁,他精明、会忍耐、一肚子坏水,刚才骤然太激动才冲动,等意识到处境,他回笼的理智立刻分析清楚了状况。
现在没法硬来,他打不过子锋。
他就像被一头猛兽从背后摁住,这头猛兽随时都可能杀人。
虽然方征内心波澜依然狂狼骇生,但现在里子面子都没用,要活下去,他只能假意屈服,答应做子锋的战俘。忍耐着,总会找到下手报复的机会。
“我我知道了。我是你的,你先放手。”方征觉得这个姿势很危险,要是对方忽然兴起又把他日一顿怎么办虽然牙签插进去不痛,但很屈辱。而且这个太监有咬人的癖好,把他肩咬得好痛。
子锋果然放了手,依然在打量他,“你还是想杀我。”他着方征的眼神,忽然露出浅淡笑容,“那你就试试吧。”
那笑容虽然浅,但却透着狂妄般的笃定。
强者为尊,如果被战俘杀了,那他也没什么怨言。
瞒不过子锋,索性就不瞒,但也没必要继续激怒野兽。方征收敛了那副要杀人的眼神,起身往外走去。
“逃跑外面都是伏兵。”子锋告诉方征,“那天我急着回来杀大蛇。带不动你。但进出道路都汇在这个部落。知道你不久就来。你走不掉。”
方征道“我不逃跑,我去找绳子,不是要一个很大的背包么。”
这副平静蛰伏的模样,可真有意思。子锋摸着下巴想。
方征一直走到对方不到的角落,才一拳狠狠击在树上,他眼中都是翻滚的暴戾狠色,拳眼攥得死死的,捏出青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要把这个战争机器狂人一片一片地削皮挫骨,折磨至死。这股恨意如此强烈占据他全副心神,可以成为他赖以生存的毒汁。他神经质地低笑起来,很好,非常好,终于找到了第一件在这个上古时代的陌生时空值得期待的事那就是子锋死的样子。
方征眼珠一转,武力值打不过子锋,他可以来阴的。
是时候和那两位不受保护的长老聊一聊了。
当然,去找长老之前,方征并没有置子锋的吩咐于不顾。他搜刮了一圈那几间被大蛇吃掉的屋主的家,找到一大堆皮草、粗绳,然后丢给绩六。她做工特别快,但是材料不够,正在到处找绳子。
“都给你,给我做个大背包和衣服。剩下的材料你自己用。”方征使唤她。
绩六一颗心又扑通扑通跳起来,充满动力地开始做工。
“你为什么不喜欢女人”在方征准备离开时,回头望去,绩六有些慌张,没想到自己真的问出来了。
方征打量她,这个原始部落十七八岁的女孩,长得跟后世三四十岁的女人差不多,脸上有了细细皱纹,那双手也因为长期的劳作而枯瘦。他觉得自己像是到了一面之缘的姚姐。
“太苦了。”方征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他理论上有一个养母,是方研究员的人,却死得很早。在方研究员收养他的前一年,就过世了。所以方征从来没见过她,只见过几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个清秀的少女,穿着军大衣,显得朝气蓬勃,和方研究员刚结婚一年就因工殉职。每到她的祭日,方研究员就会很难过。
方征从小就受了影响,他精神世界都是方研究员这个单亲父亲带给他的,严重割裂了和女人的联系。没有体验过女性长辈的照顾,却要目睹和承受失去女性长辈的悲伤,在他来,那张结婚证所代表的契约关系就像一个牢笼把方研究员锁在其中,使得方征成长后尽力逃避两性关系。这就是他不喜欢女人的童年根源了。
方征走进公社里,找到了两位长老。
他们正在调配一种奇特的药,给公社里的婴儿服用,使得婴儿们暂时沉睡宛如假死。不需要进食,呼吸需要的空气也很少,能维持数日。他们预备把婴儿藏起来盖住,如果起事成功后他们还能回来,就把他们救活。
这种药用多了危害大,但所有人都要冒险,包括这些孩子,能不能活下去天意。
方征走进去之前,酝酿了一下表情,他捂着刚才被卸下又重新装好的手臂,疼痛倒不是装出来的,假意逼出了一点泪,咬着下唇,对两位长老阴沉道“给我草药。”
“受伤了”冥夜大长老眼神微妙。
方征故意暴躁不耐道“你别管。给我药就行了。你还欠我药呢。”
冥夜大长老从架子上取了一罐嘉荣粉递给方征,狡猾的老狐狸却在准备递过去的时候又缩回罐子,故意道“这倒是我们最好的草药不过我记得,子锋大人那里也有这种草药”
上钩了。方征不动声色,继续假装委屈道“他不会给我。”
冥夜大长老这才把药罐递给方征,“你知道这么多,子锋大人应该重你啊。”
“哼。”方征故意不屑哼了一声,然而又警惕住了口,面露凶光道,“你们不准告诉他我来拿药了。否则”
玄思长老也上钩了,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记得你第一天流落到我们部落来的时候,浑身都是伤,伤口还很锋利啊”
方征故意露出一丝慌乱,朝玄思长老吼道“你闭嘴”
然而在他们眼里,这更像是不打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