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录司》全本免费阅读
(十)刎颈
当夜,刑部,便押走了举周充。
刑部主复核,重审京师百官徒流笞、杖、徒、流、死,五刑依次加重以上重罪案。周充虽通,但举名。大梁素重科举,轻易杀文。裴训月定了他绞刑。过判词交上去,刑部样终论,现在难定音。
此一案,朱知府仕途怕断送。他也停止了嚎哭,一脸木相,晓得方才否假做慈悲。几房姬妾因事变哀哀啼泣。太医匆匆赶,给昏迷李明香下鹿角酒。
裴训月提起月白衣袍,在朱广弦无神目送下,跨出了朱府大门。一道相送,京兆尹孙荃。
“先行僧录司处理积案。多谢孙大今夜中驰援,才得朱府一案水落石出。”
裴训月谦辞。
“哪里,左右过个传话筒罢了。”
孙荃憾道,“靠大严明才让真凶伏法。大,送送你。”
话虽如此。京兆尹可个京城官场里上下求全位,而听说孙荃久居此位堪堪七载。何稚笨,藏拙罢了。世皆知李明香此案难判。烫手山芋,如扔到裴家手里。
裴训月此番虽保了李明香受刑罚,&xeoo保下她名声,当众逼讯,算得上一点小小反抗。
毕竟,枉翠珠和小棠。
谈话间,走至僧录司门口。那面硕大路鼓被拭得一尘染,夜中边缘闪烁金光。鼓面留下斑驳旧掌印。裴训月盯着,忽然想起前,翠珠奔敲响面鼓,随走进僧录司,叽叽喳喳,讲自己被冤,无罪。三寸红指甲起,像一把子清透玛瑙。
那竟与她最一面。
再敢争斗又如何?换命凭恃。
也许出身才最大凭恃。可李明香了出身,&xeoo仍旧保儿子安危,要拱手送到天津卫才求无虞全。
从僧录司往前望,长街便高可齐天利运塔。修葺工奴们汩汩转动水轮梯,往窟中更深处去。那儿伸手见五指。
裴训月忽然觉得天地间张巨大网。只从前她看见。
“告辞。”
孙荃送到僧录司口,策马离开。诸进了东厢房。木几上,摆着余下案卷。红姑靠过给灯添油,忽然间,裴训月握了她手。
“想家了。”
她说。
红姑无言。一旁林斯致亦沉默。伤感俱漫上心头。忽然间,一阵疾风刮过,众觑那油灯忽明忽暗间,烛影好像小山重叠。案卷也被风吹得响动,哗啦啦翻过数页,刚好停在描摹化虚死相那张纸。
微小朱砂点在像背,以兆此处失血。
翌。
裴训月起了个大早,叫红姑陪她去北坊东街一趟。
“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