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律齐看到递到自己身前的湿巾,接过,拆开包装,擦拭手掌。郑希文又从包里拿出第二瓶水,拧开瓶盖,提醒他伸手。
两人相继用清水冲了手。
保安大爷推门进来,见两人头被打湿,热心地从角落工具箱里翻出吹风机。
黑色吹风机,像十几年前乡下理店里吹得人耳鸣的那种,机身的花体英文磨损,在工具箱里沾了些机油污渍,大爷羞赧,特意用卫生纸擦干净,才递给郑希文。
郑希文放心外套,道谢,将被绝缘胶带缠满的插头插电,试了试,只有冷风热风两个档位,好在风力够足。
墙壁空出悬挂方玻璃镜,角落用红色油漆写着劳动最光荣的字样,她面对镜子,在轰鸣的热风中拨弄头。
宋律齐将擦手的纸巾投进角落的垃圾桶,垃圾桶旁边是衣架,挂着几件深蓝色保安制服,只有一件女款苔绿色夹克外套搭在杆上,大半身布料被洇湿,颜色更深。
老式吹风机运作起来堪比装修。
他看向轰鸣的噪音声源。
她上身剩一件v领修身白t,牛仔裤包裹的臀线丰窈,染过的栗棕色头在指间疏浓飘动,被归拢到一侧,另只肩膀便露出洇湿的肩膀,手臂抬起,白色布料下细肩带与调节扣绷紧。
有那么一个瞬间,宋律齐想起郁程的话。
他有那么点道德洁癖,自觉避开某些将放纵某些动物本能作谈资的活动,当然,只有丁点而已,君子这词与他无关。
镜中人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咔哒一声,轰鸣声中止。
郑希文转过身。
“你要不要吹一下?”
“不用。”
“至少把头吹干吧,不然会感冒。”
手机似乎在嗡响,宋律齐淡淡收回视线,低头去找,笑着敷衍一句:“应该死不了。”
托她的福,他看到来电时,电话已经被对面挂断。
正要回拨,郑希文拎着吹风机过来,俯身插电,抬脚踩上什么,增高后抬手。
宋律齐耳边炸开轰鸣,温度略高的热风随之而至。
偏头看过去,只瞧见一只素白的手,指尖是干净的水粉色,挥动时带点甜糖味的薄荷木香,也许是因为它们刚刚在长间穿梭。
两人并不正面对镜子,他只能看到身后的人的侧影,她倒是不见外,踩上这里的高脚塑料凳,比他高出一头。
郑希文一手握着吹风机,另只手悬空,低垂脑袋,刘海被大雨浇湿,湿漉漉贴着额头,眉眼垂顺,脸色白,隐入阴影的深黑瞳仁更深邃,莫名透着点神秘狡黠。
跟刚才抖若筛糠、说自己紧张的那个,判若两人。
注意到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郑希文偏头看他,“烫吗?”
“”
“还是你想自己来?”
“还要多久?”
“马上。”
沉默片刻,宋律齐低头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