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荆暗想你这问得还真是个好问题啊,司马光要是当我岳父我四舍五入就得喊他一声爹,那样我还变什么法?我不如直接跳入黄河。
新荆想了一会,决定说得委婉点。“我喜欢的东西比较特别。”言下之意我志不在此。谈恋爱有变法有意思吗,有的话你找出来让我看看。
可惜不能说太明白。这敏感时期里有多少人借着变法之名争权夺势,志在变法这话若是说了,倒显得是个趋炎附势之徒了。
王雱的眼神从迷茫转成惊疑不定。
“特,特别。”他磕磕绊绊地复读,“特别?”
新荆鼓励而面带欣赏地看着他,相信芝兰玉树如自己儿子这般的一定已经听明白了。
然而王雱没再说话。
王雱陷入了混沌。
新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王雱不说话,他坐在旁边,想到接下来的任务,不禁为“赏花钓鱼”那事提前做起心理铺垫来。
这不铺垫不行。后世国人们对待苏联是什么态度,他现在对待宋神宗就是什么态度。那是曾经的肝胆相照、荣辱与共,都经不住时间斩断凋零——相逢依旧如故,旧日却早已东流。
这感觉就好像婚姻家庭双方离婚之后的再见面。考虑到他当年也是给神宗写过“妾亦不忘旧时约”这种话的,新荆决定把今天接下来的心情调整为去见前夫。
旧荆和神宗现在君臣关系仍在蜜月期。他心想,还挺令人怀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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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赏花钓鱼宴,始于太祖朝时期,由赵匡胤确定雏形,再由太宗太平兴国九年正式确定赏花曲宴之目,于真宗咸平三年,以一项宫廷制度明确下来。太宗、真宗和仁宗朝前期,除非有特殊情况,每到暮春时节牡丹花开放之时,皇帝必率群臣于后苑赏花、钓鱼、宴饮、赋诗。
但是由于仁宗朝后期西夏元昊的叛乱,宋仁宗赵祯“罢赏花赐宴”逾二十年,直至嘉佑六年“始复修故事”。王安石上次参加的,就是仁宗时期的宴席。那时候他的身份是知制诰。再往前一年,他得到的官职是同修起居注,任务是时刻陪伴赵祯,记录他的言行举止,给自己这位顶头上司写日记。
写日记的活他坚决不接,于是仁宗改为让他起草诏令、制文。暮春的君臣之宴因为是二十年后重开,上下都格外重视,王安石不仅要去,还要隆重地去;不仅要隆重地去,还要给皇帝和诗,于是有了嘉祐六年的《和御制赏花钓鱼二》。
韩琦等人也和了。但这无法改变王安石糟糕的心情。他永远没有办法和北宋风韵雅致的文人团体达成一致,而风雅之士们也时刻以一种审慎的态度打量着他,从他的衣着和姿态里总结出“此人难登大雅之堂”的结论来,并用珠圆玉润的词汇妆点之后,庄重地摆到皇帝的御案上来。
……
新荆由内侍引领,层层穿过宫廷的雕梁画栋。神宗赵顼的此次宴席,应该只是借了“赏花钓鱼”的壳子。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已经过了贡菊的盛放期,在自己印象中熙宁这几年也没有神宗大规模宴请众臣的例子,因为那很花钱。
不过现在连他自己都能重新返回北宋了,神宗朝也重新走入了一个未知的方向。在那个暂时还不明朗的方向里,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生。
——变法是有可能成功的。王雱在自己的干预下必将不会再在年仅三十三岁的时候就殒命。宋神宗赵顼本人可能也会活得久一些,上天有悲悯之心,不应该总让自己送走一些比他年轻得太多的灵魂。
……
“到了。”内侍恭敬地退开一步,让出路来。“官家就在前面。”
新荆点了点头,略一皱眉,觉得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