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儿做了那么多错事,老夫人待玲儿还是这般好,让玲儿惭愧不已,今日既听见老夫人与王娘子的烦心事,玲儿甘愿为老夫人和王娘子排忧解难。”
芩嬷嬷偷偷看向老夫人的神情,见她面露动容,不由心中松气。
谢三郎已经掌事,早不受老夫人摆布,老夫人叫他把那罗娘子送走他一概不听,这次老夫人才想到当众挑明,让三郎能够顾及她的颜面。
谁知道三郎软硬不吃还搬出一堆道理,说得人云里雾里,最后把婚事推得一干二净。
老夫人心里憋着气,但又对谢三郎投鼠忌器,就怕破坏了祖孙的情意。
现在侄女儿想翻身,唯有靠老夫人,若是这次能帮老夫人了却心头烦恼,她日后想改嫁个好人家也不是难事。
“你有心了。”老夫人正为这事左右为难,没想到芩玲儿比她的亲孙还知心体贴,心中感慨,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就留下来再陪我说说话吧。”
从王老夫人屋中出来,王十六娘心情复杂,回头看了眼,心道老夫人该不会真的要那芩娘子做什么吧?
她可不想害罗娘子……
王十六娘想着事,脚步又急,刚拐了个弯,也没有看前面的路,头砰得声撞到什么,身子就给冲得后倒去。
“小心。”一只手及时拉住了她的小臂,没让她撞到身后的柱子上。
王十六娘一听到是谢九郎的声音,不等睁开眼睛,两颊就泛起了红晕。
“九、九郎……抱歉,是我冒失了。”
她低头退步,欠身行礼。
“无妨的,你刚从祖母那里出来?”谢九郎温声轻笑。
王十六娘心想,九郎总是这么温柔好脾气,和三郎君完全不一样呢。
“是,祖姑母在见人,我刚离开。”
“晚上那件事……”谢九郎难得迟疑了下,满怀满歉意开口道:“我兄长并非针对十六娘,他就是这样的性子,望女郎不要往心里去。”
王十六娘蓦然抬头。
谢九郎这是在关心她,怕她难过吗?
她抿了下唇,唇角微弯,轻松道:“不妨事的,我知道三郎君的为难,也没有放在心上。”
谢九郎松了口气,笑道:“庄子里夜路不好走,要我送你一程吗?”
王十六娘本想说她的婢女们在旁边的花厅等着,但临到嘴边的话变成了一个“好”字。
罢了,等过会再找
()人叫她们吧。
她还有些话想跟九郎说。
谢九郎把王十六娘送回屋(),立刻叫来司墨(),“找到我兄长了吗?”
司墨道:“三郎君还没回屋。”
谢九郎皱眉道:“这又是去了哪?”
司墨想到刚刚似乎看见苍怀的身影一闪而过,遂道:“庄子后山上新建了几个亭阁,三郎君会不会去那了?”
“亭阁?”
山间亭阁。
罗纨之被晚风一吹,脑袋都清醒了。
若说先前她的屋没有关门,放不下心,现在可好,这里虽在高处,但四面都是空的,唯有那欲盖弥彰的垂纱和半卷的竹帘。
谢昀用手里的蜡烛把周围的灯笼一一点燃,“这里视野很好,可以遥望建康城。”
不用他说,罗纨之已经看见了远处的光亮处,如银河璀璨,原来那就建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