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修功,便是修的这手脚上的功夫。陈师兄到底是个老道长,这身手自然也不凡。虽在茅山弟子里说不上名列前茅,但应付眼前的事却也容易。
李道玄趴在车上双眼明亮的看着师兄与那野鬼附体的尸首缠斗,若不是现在年小加上陈师兄肯定不允许他出手,自己也是想下去操练一番。
毕竟常与梦中被九叔喂招,李道玄觉得自己还是能出一番力的,这般诡异的场景他也算是第一次见着。
毕竟之前都是待在山上,什么鬼怪僵尸都只是听师兄嘴中一说,未曾想到今日竟然真能见到。这也着实出乎李道玄的意料,甚至让他怀疑自己或许是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
不提小子的胡思乱想,这边陈师兄拿着李道玄递来的符箓,捏在手中只觉有些异样。只是没等他想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就听沙哑的叫声传来。一具尸体已然扑上来张嘴就要撕咬陈师兄,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陈师兄手持驱邪符按在那尸体头顶。
就见符箓流光闪过,那些文字无风自燃。伴随着一股赤黄色的光芒闪过,附着于尸体上的鬼怪被推出了尸体。鬼怪发出一声尖啸,浅薄飘忽的形态如烟般消散。而那尸体则是愣愣的站在地上,当即就被赶尸匠贴上符箓。
陈师兄见此情形,知道自家师弟给的是灵品真符。这信心顿时大震,气势熊熊连克四尸。
等到将骚乱的尸体都降服住,赶尸匠这才缓过气来擦拭掉额头的汗水。然后郑重的朝陈师兄道谢:“多谢道长出手相助,不然我今日便是有大祸降身。”
若无陈师兄帮忙,这四具被野鬼附着的尸体可就没那么好弄,搞不好赶尸匠自己都要搭进去,然后这些尸体还会祸害周边的百姓。
如不能及时制止,到时候尸体化为僵尸那才是真正麻烦的时候。也是因为这等原因赶尸匠是千恩万谢,还给掏出几锭银子递给陈师兄。
陈师兄自然没客气的收下,顺便还告诫赶尸匠:“你既入此行就应当知晓,在赶尸前不可近女色。不然阳气尽失六觉沦丧,就会闹出今夜这般祸事。也幸得我师弟有真符在手,否则也是麻烦。”
();() “小子谨记道长教诲。”赶尸匠额头冒汗,手掌也微微颤抖。做他们这一行的自然知道很多忌讳,想到今日犯下的错误,他是心有余悸。
心中念叨着往后不能被女色迷惑,赶尸匠便是重摇铃铛,汇集尸体再次赶路。
看着赶尸匠走远,陈师兄揉了揉手腕后长呼一口气。今夜的确是很惊险,毕竟他下山也没带什么法器符箓。没有师弟的帮助,面对这些尸体也是凶多吉少。现在能够安稳的渡过去,他心里也轻松不少。
陈师兄跳上马车,车夫对他都热情几分。招呼着送来吃的,还给陈师兄一床被褥用来休息。
车中的其他人自然是不会有意见,毕竟道长救了他们的命。于是其他人也多少都塞了些东西表示感恩,以报答陈师兄的救命之恩。
车中的村民们虽大字不识几个,但论起人伦道德他们其实是最恪守的那一群人。知恩图报乃是常理,村民亦是懂得感激。
李道玄就沾了师兄的光,有了一处被褥躺着。陈师兄贴心的将被褥摊开,让他躺的足够舒服。顺便还递上几锭银子过来,放在他的面前。
“这是你的。”陈师兄笑道。
“啊?!师兄,师弟也没做什么吧?这不是你刚才拼死拼活换来的吗?怎么就给师弟了。”李道玄不解,也没拿那几锭银子。反倒是陈师兄硬塞给他,非要他拿着不可。
“方才若非你的几张真符,师兄也难以降服那几具尸体。这等真符难得,想必也是观主给师弟护身之用。师兄怎么又好白白用了呢?你且收下,不许再推辞。”陈师兄的话很坚决,李道玄看这事也推辞不了就只能先收下。至于师兄口中说的真符难得,他是挠挠头没好意思再解释下去。
毕竟总不能说这些符都是他画的,倒也不是很难吧?这话说出来,李道玄觉得师兄估计就要和自己恩断义绝了。
没办法师兄,只是先瞒着你了。李道玄心里宽慰着自己。
经过了赶尸之事,晚上就再无其他波澜。等到天际留白,雄鸡高唱。车夫赶着马车再慢慢上路,他扯着嗓子吆喝一声。便是唱起了民俗歌谣。
();() “正月初一去望郎,我与郎哥谈家常,家常谈的七个字,百年夫妻好鸳鸯。二月初一去望郎,我郎埋头写文章,十篇文章九篇好,郎哥累得脸发黄……”
车夫唱的高昂却有力,车里众人是安静的听着。李道玄便是在这歌声里昏昏睡去,等到再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句容。
句容自西汉元朔元年置县,至今已有两千年余久。地处苏南,东连镇江,西接金陵,乃是南京东南门户。素有“南京新东郊、金陵御花园“之美誉。
只是渐进入句容,路上行人便是多了起来。往来商客不止,担夫往来作息。商家开门做生意,两道旁炊烟缭绕。穿着厚棉衣的人们来往挑选物品,准备新一年的用物。
车夫将马车赶去一处聚养点,说是要在这里补给后再上路。于是去金陵的人都下车,在句容四处闲逛了起来。
陈师兄的家就在句容,所以到此地就与李道玄分开。听闻车夫得到未时才上路,便是邀请李道玄去家里坐坐。
李道玄自无不可,他也想看看陈师兄的家是什么样的。寻着街巷往里走,路上皆是融雪后的泥泞。比起后世宽敞的街道,干净的水泥路。这种沾满泥浆的小路却是到处都是,即便是为首都的京城,也不是条条大路都是青石路。
街巷两旁屋舍俨然,有高墙围着院子。放眼看去都是密密麻麻的平瓦房,少有一二层凸出的阁楼。但比起乡村的泥土房,这里的木瓦房屋显然就干净很多。
偶尔能听到旁边屋中传来的狗叫声,李道玄颇有种在乡村里的新鲜感。
到了陈师兄的家里,就见男女两娃娃正坐在门口玩着泥沙。陈师兄远远唤了声,两小儿转脸看来露出欢喜的神色。手都不擦一下的朝师兄扑来,看的李道玄直皱眉头。
师兄这衣服,怕是又要重新洗了。李道玄有些幸灾乐祸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