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
永和宫上下却灯火通明。
庭院内,宫人们正打扫着漫天纷飞的冥纸,
首领太监康玉斌督促着他们道:
“手脚都利落点!烧过冥饷的那几个火盆子把灰埋在土里,盆子涮干净后再拿去丢了。还有你们几个,去把香炉抬出来,盖一盖烟气。”
就在刚刚,宸妃于此地大行祭奠之举,
洒黄纸,焚冥饷,挂灵幡,
闹出了好大的阵仗,只为祭拜她那个尚未出世就胎死腹中的亡儿。
永和宫上下无人敢劝,却都战战兢兢的人人自危。
宫里头的规矩,除非国丧,任何人都不能在宫中公然行祭奠之事,
否则就是犯了大忌讳。
事情传出去了,萧景珩当然不会怪罪宸妃,但是他们这些帮手的奴才,闹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会儿庭院里乱成一团,
而宸妃则独坐寝殿,孤孤饮着酒。
桌子上的菜凉到连油都沁住了,也不见她吃上一口,
而酒壶里的酒水,却已经见了底。
她晃了晃酒壶,微醺地冲门外唤道:
“秋兰,去取酒来!”
秋兰应声入内,见宸妃已是醉意盎然,便劝道:
“娘娘您不能再喝了!”
宸妃凤眸一横,满是寒气地瞪着她,“本宫让你去你就去!再敢聒噪,仔细本宫撕烂你的嘴!”
秋兰是宸妃入宫后,由内务府分给她的奴婢,
与从小就伺候在宸妃身旁的迎香相比,她与宸妃自然是算不上亲近的。
可这丫头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
这会儿竟双膝砸地跪在了宸妃面前,语带哭腔地劝道:
“今天是小皇子的忌日,奴婢知道娘娘您心里苦,可酒醉伤身,万一等下皇上来了,要皇上看见您醉成这样,总也不好”
永和宫上下从来都没有人敢忤逆宸妃的意思,
就连从前的迎香也不敢在宸妃心情不好的时候规劝她什么。
偏是秋兰多劝了这两句,倒要宸妃对这个丫头有些侧目。
不过她仍旧是满脸的嫌恶神色,作势将酒盏朝着秋兰砸了过去,
虽然很用力,但却故意砸偏些,到底没伤着她。
“你是个什么东西?由得着你来教训本宫?滚出去!”
许是听见内殿闹出了动静,
本在庭院内盯着洒扫的康玉斌赶了进来。
他见这情况,二话不说就挥起拂尘朝秋兰的后背打了下去,
“你这贱婢!无端端惹恼了娘娘,瞧杂家今日不打死你!”
他打着,秋兰就哭喊着,
宸妃听着嫌烦,便不豫道:“别打了,把人带下去,别吵着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