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久儿知道圣懿请他们过来的用意,伸手拦住她,和风细雨地说道:“三皇子的处境也堪忧,何必因为一时的意气与我们为敌?使臣们对大楚也有试探,三皇子还是冷静些得好。”
元宸着这张温柔娇美的脸庞,笑道:“还是大小姐明事理。”
含沙射影的话让圣懿闭了闭眼,祝久儿轻咳一声,叹息道:“三皇子母族受难,母妃薨逝,我们也深感遗憾,有句老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三皇子为了活命不惜加入黑虎军,身负重伤又逃至大楚,九死一生必定不会只为了苟活于世,”祝久儿说道:“既然是交换,总要亮出筹码。”
“公主殿下对三皇子您并没有什么所求,陛下与你的交易是什么我也并不关心,唯独我父母生死在我心中、侯府心中重于泰山。”
“只要三皇子手中有足够的筹码,我们自会愿护你在大楚的平安,不若然,与我们何干?”祝久儿说道:“依照我们侯府的脾气,不想理会的人纵是把侯府大门砸破也不会理。”
祝久儿温声细语地说完,笑眯眯地望向三皇子,不再多说话。
三皇子心里一沉,不愧都是大楚人,开口闭口都是筹码,他凝视着祝久儿的眼睛,这是一双和圣懿公主截然不同的眼睛,沉静却深幽。
平静时的祝家大小姐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柔弱千金。
元宸有自己的想法,“我逃到大楚自然是想投奔安北侯府,可惜安北侯府也有自己的盘算,四皇子夺嫡之时,他们不想有任何变数,安北侯必定不是我的归处。”
“在那之前我因为身受重伤被卖,落到公主手上,似不幸,实则是件幸事。”
他的措辞引来圣懿的冷笑,不幸么?当初他不过一个可疑的身上带有黑虎军印记的奴隶,她为何要对他好颜相待,她可是花了银子将他买下来的主。
若不是落到她手里,岂能给他联络四皇子的机会,又如何在父皇面前现身最终落得一个真正的护身之所,这些事,她懒得浪费唇舌和他计较。
“托了公主的福,我虽身份败露但也在大楚暂时安身,只是大齐不会放过我,而大楚皇家也不会因为我而与大齐对着干,我位轻人微,犯不上。”
萧天洛笑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包括自己,在做侍卫也是要忍陆老六的气,现在之所以敢肆意妄为,也只是因为有宣武侯府的支撑,有老侯爷的支持。
老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元宸现在只想保命,留得青山在先。
“安北侯府是远亲,仅仅只是远亲,哪里愿意冒险收留我,也要多谢公主殿下将我的身份告知大楚陛下,我才有面圣的机会,才有机会留下来,保住性命。”
“但我如今贪心,大齐使臣试探我的下落,我觉得仅仅公主府不足以护我周全,想求宣武侯府也护我一程,至于大小姐所说的筹码——我有。”
祝久儿心潮涌动,但面上不显,淡淡地说道:“口说无凭。”
元宸想了想,说道:“我身在黑虎军时,虽然离两朝交战已经过去一年有余,但听说不少事情,比如赤峡那一场大战。”
赤峡之战正是两朝的对决之战,大楚大胜,但损失将士无数,将大齐赶至边境线以外,守住了边关,安北侯举师回朝,而宣武侯夫妇不知所踪,所带赤炼军损失惨重。
夫妇二人随同大半赤炼军都莫名失踪,只余小股后援存活。
如今存活的赤炼军被安北侯收编,老侯爷听闻后长叹不已,他年迈,祝久儿又是女儿身,被收编是情理之中的事,赤炼军可以不要,但儿子、儿媳妇要平安。
祝久儿心内刺痛,元宸说道:“我并非故意朝大小姐心口上撒盐,只是接下来要说的话也是听黑虎军参加过那场战事的老兵提及,内容有些匪夷所思。”
“但说无妨。”祝久儿说道。
“赤峡交战那日,宣武侯率军本是势如破竹之势,但赤峡之中突起浓雾,伸手不见五指,等浓雾散去,赤炼军就不知所踪,只余下一头雾水的黑虎军。”
“畏惧之下,黑虎军紧急撤离赤峡,为保全面子才称与赤炼军短兵相接,事实上连黑虎军也无法解释寻为何大军会突然消失。”
元宸说道:“作为黑虎军可以输在赤炼军手上,但绝不会承认是因为这邪门事件才苟活,这件事情因此被封口,那老兵也是喝多了才和我提到此事,事后警告我不能外传。”
“我祖父也曾亲自去赤峡,”祝久儿微微一笑说道:“赤峡如今由大楚管辖,不仅是祖父,陛下也派亲军前去查找,一无所获,现在居然是说是一场大雾……”
得出来祝久儿似信非信,元宸说道:“所以我方才才说是匪夷所思,大小姐若是不信,将来有机会逮到几个参与过赤峡之战的黑虎军便可探知一二,我如今也只能是口说无凭了。”
祝久儿下意识地去萧天洛的神色,只见他皱紧眉头,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元宸。
“我不知道此事有多少价值能让宣武侯府护住我,但若有朝一日我能返回大齐,势必不会忘记了诸位恩情,包括公主殿下。”
元宸说完,圣懿公主似笑非笑地打量他:“你不受大楚皇帝待见是众所周知的事,哪来的底气敢说这种话,还有,大齐使臣可是怀疑你藏在大楚,都敢质问安北侯。”
提到这事,元宸默然:“那宫树不是个好相予的,出名的老狐狸。”
“出来了,跳得最欢的那个反而是最蠢的,那宫树就在边上着桑奇出丑,谈判要是不力,到时候这顶帽子也要扣在桑奇头上,也不知道那位桑将军悟到了没有。”
祝久儿淡淡地说完,瞟了一眼萧天洛,萧天洛头皮一紧,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接下来的话题肯定和自己有关,不信,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