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欺骗你、利用你,你很伤心?”姜澧问道。
“我只是厌憎,厌憎你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利用我去坑害我的朋友、我的亲人。”
“那你可知,你在用一种什么眼神看我?”姜澧的指腹在他唇下凹陷处摩挲,“若你在奉天殿那日便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或许我早已心软了。”
“不过……这可如何是好?”姜澧低头笑起来,“你这怒极、痛极的表情实在动人,一想到皆是因为我,我就止不住欣悦。”
“姜澧,我看你病得不轻。”崔珑冷冷道。
他倏然长身而起,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样东西,动作迅疾,只叫人眼睛一花,耳听一阵空气被划破的声音,姜澧再定睛看去,就看到崔珑将一把雪亮的匕抵在了自己颈上。
他的脸色顿时冷了。
“你从哪儿带来的?”
崔珑避而不答:“新婚之夜,洞房花烛,皇后血溅三尺,为这婚房的颜色锦上添花,倒也是个好兆头。”
姜澧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明白了,我活着,只会牵连更多人,”崔珑断然道,“姜澧,若你还要利用我去坑害其他人,那他们相当于都是被我害死的,我身上欠的人命够多了,我不像你,杀了那么多人夜里还能安寝。我承担不起,不如一了百了,还个干净。”
“我真是不明白,”姜澧摇起了头,“崔珑,你的命当真就这么贱?”
“为了姜垣为了其他任何人,你都可以抛下自己的性命,”他的语声骤然沉下来,犹如浸入三尺寒潭,“这正是我最痛恨你的一点。”
“你大可试试看,”皇帝迤迤然坐下,舒展开肩背,背靠桌沿将手肘抵上桌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说错了,你活着,许多人才能依附你活着。你死了,他们都得给你陪葬。”
“就说今夜这屋外侍奉的人,今日礼部护送你的官员,他们都得死。谁叫他们竟没现皇后在眼皮子底下偷偷藏了一把匕进宫?”
“你——”崔珑气急,手里的动作却迟疑了。
他本也不是真想在洞房里闹出一场血案。
“我只给你三步的时间,你好好想清楚。”
姜澧起身朝他逼近。
一步、两步——
崔珑忍不住退了一步。
姜澧出手又快又狠,从他手中夺过匕,转身一抛,远远掷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