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冯刘氏回来煮了一大锅加了白菜叶的疙瘩汤,特意先去西屋给何苗送了一碗,让她趁热乎吃。
何苗饿虽饿,盯着糊烂粘稠得像泔水似的饭食,是一点胃口也没有,只恨当下不能打开某软件点个外卖吃。
奈何腿脚不便,不能下厨做饭,勉强将就着吃了。
养病的日子总是难熬,尽管有傻相公陪着,还是百无聊赖。
何苗无事可做,索性从橱柜最底层翻出毛笔砚台和几张草宣纸,划拉着练练写毛笔字。
冯元朗也来凑热闹,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勾勾画画,专注认真极了,画到兴起,沾了一鼻子的墨汁都没注意。
果然,不论身处哪个朝代,“自拍”总是打发时间的最好方式,俩人你摆我画,玩了一整个下午。
接下来的日子,冯家人依旧是早出晚归、披星戴月地耕种。
何苗只不过是崴了一只脚,就躺在炕上只管张嘴吃饭,两妯娌心里都老大不痛快,又不敢在婆婆面前说。
陈秀娥狡黠一笑,突然捂着腰说:“哎呦,大嫂,我这腰啊,怕是干活扭伤了,不能回去抬水了,这样吧,实在不行就让三弟帮把手,我先回地里了。”
冯元朗掌握不好喂食的麦麸、米糠和渣用量,何苗就得多操心,教他按量拌好,并时刻照放出圈的家禽,以免跑到别人家去,那损失可就惨重了。
冯二壮被搅扰得心烦意乱,压着喉咙喊了一嗓子:“她是咱三弟妹,我多帮衬帮衬怎么了?”
当晚吃了饭,一家人都早早歇着了,在田中耕作一整日,个个都疲惫不堪。
“凭啥咱俩命就贱?我在娘家也是金尊玉贵养着的,怎么就比不上她一个臭寡妇了?”
她忍不住多欣赏了一会儿这副完美的侧颜,低头时目光无意中扫到桌子上的纸。
冯刘氏嘱咐过何苗不用顾其他的活,只是家里的活物需要人照管。
何苗抬手去替他擦,干涸在鼻尖的墨迹顽固,她伸出手指头蘸了点茶水,轻轻蹭了几下,冯元朗高挺白皙的鼻尖便又显露出来。
“这俩小人,多好玩儿,就是穿的还有头发和咱们不一样。”冯元朗打量着自己的“杰作”,露出一脸疑惑。
冯二壮一听是因为白天他关心何苗的事,懒得争辩,扯过被子蒙住头。
“大嫂,等等我,我陪你回去,提前取些水来,也好给你省省力。”陈秀娥快步追上李鲜花。
“元朗,你再画一幅呗,就画我吧,把我现在的样子画出来。”何苗突发奇想,摆正姿势坐好,手肘搁在被褥卷上。
这天晌午,轮到李鲜花回家做饭。
说罢,就一溜烟儿地跑了。
冯元朗一口答应,舔了舔笔尖,只了何苗一眼,就埋头画起来。
正常来讲,鸡能感知饥饱,吃饱就停嘴,但小鸡崽的饱食感官神经还未长成,很容易吃撑,甚至撑死。
陈秀娥趁机添油加醋道:“可不嘛,三弟也真是个傻的,成日里守着,寸步不离,连桶水都不帮着咱们提,只是喂喂鸡,搞不好还能给喂撑死几只。”
到家后,蒸上七八个地瓜,炖了锅荠菜土,里面加了三四片薄薄的熏腊肉,饭做好,在锅里留了点,剩下的全装进木食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