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弈手中的蒲扇摇着风儿,扬起青豆轻飘的发丝。他好整以暇,一副看戏姿态。
傅安洲认真看了她一眼:“我得找你钱。”
说着,傅安洲从口袋中掏出一枚硬币,搁在柜台,“银货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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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傅安洲来说,青豆宁愿问虎子借钱,也不愿意欠他人情是一种划清界限的行为。
他很喜欢这帮朋友,他们也胡闹,也真诚,和他过去接触的每一个同学或家人都不一样。如他所说,收麦是他经历过最真的日子。之后的每一个夏天,他总想再去一次。顾弈有了新花样折腾,最失落的倒是他。
这帮朋友长年累月的友情建立起坚不可摧的默契。这种默契他很羡慕,可始终无法融入。
有时候顾弈看着路边的石墩子,和虎子挑个眉,他们便陷入旁若无人的捧腹大笑。傅安洲也跟着干笑,却不知道在笑什么。
他们会同他解释、讲述,可傅安洲不明白趣味所在。虎子见他不解,嫌顾弈讲得不好,顾弈听虎子讲完,又要补充一段。他们怎么讲,傅安洲都只会干笑。他没有办法笑到失控。
那段故事是他缺席的,所以怎么讲他也不明白。
就像青豆会做出的这个行为一样,在他们的关系里,虎子肯定是大于他的。无关风月。
对他和虎子来说都不算紧要的这一千块钱,她愿意欠虎子,也不愿意欠他。
他把硬币放在柜台,果断转身。
旋即,身后追来脚步。她的脚步很特别,有点重,不像女孩子。
青豆跟了一段路,临近巷口,见他始终不语,语气中流露惊讶:“你不会生气了吧。”
欠债还钱,显然,收到钱的人没有生气的道理。所以傅安洲笑着回头,对她耸耸肩:“怎么可能,我就是想骗你出来,说会儿话。”
1992·夏◇
◎蟋蟀在白日的街头放歌4◎
青豆知晓吴会萍在傅安洲家做工,心头怪异。那种怪异叠加一千块钱,变本加厉。
她成了电视剧集里苦命的丫鬟,需要他怜悯救赎。
她终于没忍住,问了吴会萍,“为什么在傅安洲家做工不跟我讲?”
吴会萍以为瞒她很好,吓了一跳,问她:“怎么知道的?”又说,“小傅说不想让你觉得不舒服,再说也没必要说,又不是你去做保姆。”
吴会萍满不在乎,末了还叹了口气,“反正也做不久了。”
青豆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也没心情听。
噢。青豆那一刻满脑子全是她并不存在的自尊。
她很难受。说不出来的难受。难受到没法入睡。
急于把钱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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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巷口的第一排民房处,傅安洲和青豆停下,低头拾了堆砖头,稍稍摞稳,坐了下来。
他说有话说,实际坐稳,只是看着青豆。
又疲惫又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