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出来的高淮听到皇陵毁塌一事关乎龙脉,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作答。
龙脉与国运息息相关,玄之又玄,想到自己贸然担责的后果,这名五十多岁的白须老者额上虚汗直冒,全身僵硬。
“圣人息怒。”
赐座旁的沈年衍宽声说完,百官又五体投地,跪着重复了一遍,“圣人息怒。”
莲华君继续代帝发声,“龙脉被山崩毁坏,兹事体大,不得不顾。在你们面圣前,太后已命禁军总统领史宸带队赶往秦岭,调查此事工部需要负责龙脉的修缮事宜,特命工部侍郎敖以昌和主事樊长义接旨,出宫后即刻赶往受损的皇陵。”
两名工部的官员站出,列在了工部尚书高淮的身后,同步应道:“微臣接旨。”
“龙脉在登基大典前一夜塌毁,乃是不祥之兆,所以圣人决定在全国境内增加税赋,抽调贡布三千六百匹,贡银三十万两,在近日交赠予辽国,以示我齐国富庶,新帝气魄。”
此言一出,殿下沉寂,几息之后一片哗然。
一名御史率先站出,高声进言道:“陛下,龙脉被毁虽然是不祥之兆,但是将布匹银两拱手让于他人,怎能彰显我大国风范?九州各地来的使节,莫不是都以为我大齐怕了辽国,是他们的属国?”
帘子后的莲华君还未开口,一名五品官员就弓背低头,站了出来。
“微臣有话讲。”
“说。”
那人直起腰板,正色道:“御史大人,你可曾听说过驱虎吞狼,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陛下此举的真意又怎会是向邻国示弱?眼下金辽两国在边境开战,打得如火如荼,但世人都知道辽国吃了大亏,连续打了三场败仗。”
这名五品官员唾沫横飞,替许太后辩解道:“此刻若对辽国不管不顾,难道要等金国灭了对方,对我大齐北境造成威胁后再反悔吗?”
御史冷哼一声,横眉冷对,“古人有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可强也辽国本就对我大齐垂涎三尺,现在做的事情也不过是与虎谋皮,枉费心机。等辽国缓过这口气,稳定住北方的局势,下一个针对的国家,必是我等。”
眼瞅着二人的火药味愈来愈浓,即将要在大殿上吵起来,皇座上那道若隐若现,隐藏在金丝屏风后的窈窕倩影淡淡开口。
“够了。”
此言一出,立马将众官员震慑,无一人敢对其不敬。
“出使辽国的使团,任务繁重,负责两国洽谈的具体事宜众爱卿可有上佳的人选?”
这玲珑动听的女声亲自发话,吓得跪拜的群臣百官哆哆嗦嗦,无一人敢有勇气仰头对视。
许太后已经决定的事情,就无需再去讨论对或是错。
经过京都事变后,只有对儒家思想根深蒂固的老顽固,才敢去指责这位新晋的女帝。
所以整个朝堂看似熙熙攘攘,人数众多,但内里早就变成了女帝的一言堂,没几人敢冒着身家性命忤逆对方。
“臣,有想法。”
“说。”
朝堂上的人微微侧目,见那廖越跨步迈出,义正言辞道:“陛下,若论朝堂上的资历之深,阅历之丰富,无一人能与沈首辅相提并论。”
众人面面相觑,却又都不敢在大殿上发出一丁点声音。
沈年衍虽被架空了权利,但其贵为首辅,知道齐国的事情太多,怎能派如此重要的人物出使辽国?
但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皇座上的女帝竟真的思考了片刻,转而问道:“沈首辅,你觉得呢?”
沈年衍旋即出列,对着皇座拱手下拜道:“为国效力,鞠躬尽瘁,是微臣的职责,恳请陛下允许。”
“准了。”
“谢主隆恩。”
群臣之中,谁都没料到是这個结局。
今晚的这次面圣,除去这突如其来的龙脉毁塌和出使辽国的使团,倒也没强调其他事情。
但大会开完,剩下的时间已临近天明,所以只能由工部和鸿胪寺的官员退下办事,其他人在高呼完万岁后退至青白玉石的台阶下,在金銮殿前静候登基大典的开始。
侥幸逃过一劫的高淮瞅准机会,来到了廖越的身旁问道:“刚刚大会,你怎知圣上要派沈年衍出使辽国?”
“廖某刚开始也不知道,但圣上召沈首辅从家中赶来面圣,一定有她的理由。”
高淮不解的继续问,“圣人大半夜的把百官聚齐,就为了说这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