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陈述,而非问句。
李璋怔住,连呼吸都忘记,等明白过来,身子重重落在卧榻之上,无奈吐出一句:“我走之后,她们母子,你想杀便杀吧。”
殿内烛火长明,蜡泪顺着灯架流落。
李乙也红着眼从里面出来,冷看一眼贤淑妃母子,径直离开。
东宫里的羊元君一直不曾睡下,不耐其烦的在教一个三四岁的稚童习《尚书》,这是昔年抱养到她膝下的那个孩子。
随即,见稚童开心的跑向殿门:“耶耶!”
羊元君看见夫君归来,粲然一笑。
李乙直接忽视了眼前这个他费尽心机才重新和妻子拥有的亲子,转而伸手将妻子拥入怀中,紧紧抱着。
次日西北的文书抵达尚书台,突厥趁国内有叛乱之际,主动发起攻击,廿十又有羽书,西北隋郡征虏将军王桓不敌突厥,丢失一座城池。
天子发出诏令,命太子前往西北监军。
李乙得知后,在东宫静默半日,兰台宫连遣数人催促其尽快动身,最终于廿一黄昏,出发去往隋郡。
【??作者有话说】
君臣同逝【大修】
在阳光照耀之下,远望房室楼阙犹如被金辉所镀。
而在父母的居室门口,小郎君用力抓着门阑,以此来支持倾斜着身体,再小心翼翼的露出一个小脑袋往室内看去。
中央几案的北面设有熊席,上面跽坐着阿姊。
而坐席之旁则站立着阿娘。
白色素纱襌衣使阿娘身上所穿那件直裾深衣之上的五彩纹饰变得朦胧,温润的白玉钗插入如瀑如云的乌发中。
头戴孔爵小冠的阿姊穿着宽袖上襦,红绿两色的六破裙散在坐席上,两肘落在案上,坐姿端正,手中还捧着一卷竹简。
阿娘不需阅看竹简就可以念出诗经中的句子,似乎早已烂熟于心,声音如仲春小溪,潺潺流动:“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彝,好是懿德。”
阿姊也会很快诵读出下一句:“天监有周,昭假于下。保兹天子,生仲山甫。[1]”
随即,阿娘便会笑着望向阿姊,称赞颔首。
跟着阿娘诵读完整首诗经大雅。
阿姊放下手中竹简,开始提笔在一片长简上习字。
然后小郎君就难过的耷拉下了沉重的脑袋。
但还是不甘心,所以继续抬头看着。
察觉到被人注视,谢宝因犹豫而迟疑的抬头,见三岁未有的长子在室外用圆圆的黑眼睛看着自己,眼里还隐隐泛着光,如此可怜。
他因为还在换发,所以头发也比成人柔软,站在阳光之中,被镀上一层余辉的头发似飞絮,毛茸茸的像一只独自舔伤口的幼兽。
她看了眼在专心致志习字的林圆韫,笑着朝长子无声招了招手,示意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