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不是有规定么,不允许每户过五百亩!宪司在干什么?”赵龙吟这话刚说出口,就反应过来,这里不是京西南路。
“这些大户很多都是荆湖北路的世家,几百年都深耕于此,根深叶茂的。许多人家都有子弟在朝廷为官,如果强行动他们,只怕他们会告到朝廷,朝廷到时也难处理。
“毕竟大宋的律法对每户能占有的土地是没有强制规定的,如果硬来,既不合理也不合法。而且咱们刚一接手就这么做,很容易引起恐慌,这一点朝廷应该也不想看到。”
“这该如何是好!岳帅剿匪剿得也太快了,给我留点多好。”赵龙吟喃喃道。
“快是快了点,但剿没剿干净就难说了。”
“怎么讲?”
“杨幺在此地盘踞数年,而这些大户大多安然无恙,正常么?要说这些大户与杨幺没些关联,我是不信的。”
赵龙吟眼睛一亮,“房叔,你是真心黑呐!”
“惭愧,惭愧,跟了你这么多年,竟沾了些不好的东西,近墨者黑啊!我以前可是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哈哈哈哈。”房志成说完大笑起来。
一阵凛冽的北风吹过,荆湖北路不知有多少大户打起了哆嗦。
“兹事体大,谁来干此事为好?”
“王干举!”房志成不假思索地就说了个名字。
“王干举?他从床上起来了?他肯听咱们的话?”
“谁在床上哭爹喊娘痛了一年,都会想开一点的。他伤愈之后,居然一口气在襄阳娶了两房妾,如今有一个已身怀六甲!”
“他不是朝廷派来监视咱们的么?怎么肯帮咱们?”
“谁说是帮咱们,这是为大宋锄奸!”
赵龙吟朝房志成竖起大拇指,太不要脸了!
“你确定他没问题?你可别又给我留下什么手尾。”
房志成有些尴尬,他知道赵龙吟到现在还在烦恼陶颖之事。
“我派人去查过他的底,他家是青州大户,但他是庶出,没什么地位。十七岁就离开青州去汴梁参加科考,一举中了进士,二十岁时,娶了时任兵部尚书郑泰的女儿,算是半入赘,情形可想而知。”
“从我们收集到的情报来看,他平生应该最恨两类人,武人和世家大户。所以,我觉得,让他去对付荆湖北路的那些大户应该是可行的。”
赵龙吟沉吟起来,这个王干举倘若真如房志成所说,那就有点心理变态。这种人,用好了,就确实是一把杀人的好刀,虽然这刀脏了点,用不好,就会引火上身。
他有些踌躇。
房志成见他在思虑,也不打扰,自顾自回仓去了。
等船快到岳阳的时候,赵龙吟下了决心,找到房志成,说道:“我可以同意使用王干举,但是必须有人看着他,否则我心里不踏实。”
“阿吟,你放心,我会盯着他,毕竟这是大事,我断不会让他搞得不可收拾。”
“那行,你向朝廷上份奏章,把王干举从京西南路调到荆湖北路,给他提一级,任宪司提点,告诉王干举,事情做好了,我们保他平安终老。不过,我们调动他的理由要想好,免得朝廷起疑心。”
“理由现成的啊,杨幺匪患刚刚平定不久,人心不定,百姓不尊律法,需要得力之人来此重整纲纪,巩固朝廷在荆湖北路的统治。”
“好,就用这个由头,另外,把韩东调到荆湖北路任转运使兼安抚使,拉着他点。”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