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凰怔怔听失了神,不知不觉间,热泪已是盈满了眼眶。
过往的心魔,她不曾从师娘那里得到解答,自己更是沉沦于死水,无论如何也走不出来。
却是从子夜的口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释然。
我的痛苦,原是因为我更在乎。
我虽有罪,却依旧温柔。
“子夜……”萧凰伏进少女怀里,泪雨七零八落的收拾不住。
“还有,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子夜吻了吻她的眉心,“你记着,还有我。”
无论是真是假,是好是坏,是功是过,我都会陪着你,一起面对。
她没听到萧凰的应答,但感到怀里那浸着热泪的脸颊,使劲点了点头。
说了许久的话,已是长夜微明。第一缕天光悄悄透进窗棂,洒在二人相互依偎的眉宇间。
“我饿了。”子夜为萧凰擦净了泪痕,笑靥里绽出三分娇俏。
“我去熬粥。”萧凰将长发揽在肩后,烟霞蘸着微扬的唇角,颜色无双。
鬼道,无量宫。
花不二从沉睡中醒来,霎了霎惺忪的狐狸眼,才发觉身上还遮着温软的毛毯,赌气抓起一甩,翻了个白眼:“老妖婆,睡会儿觉也要管我。”毯子扔到半空,化成鬼火散尽。
她平素总是没心没肺的,气性大,忘性也大。一觉醒来,大半的伤心都抛在了脑后。虽然对夫人思念不减,但想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离了这无量宫,找夫人睡几回觉,哪有什么误会是解不开的?
一想到这儿,便又兴致冲冲振作起来,盘算着怎么能让这老妖婆放了自己。抬头往阶陛上一望,帘帐里暗沉沉的火光极微,料是魔罗鬼王又吸纳了不少杀人所得的魂魄,正自运功凝息,养精蓄锐。
“是了。”花不二灵机一动,“老妖婆消食儿的时候最讨厌吵闹,我偏要吵吵闹闹的气死她。吵到她忍无可忍,肯定就会把我撵出去了。”
花不二清咳两声,摆出千娇百媚的嗓音,摇头晃脑背起《女诫》来:“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妇功,不必工巧过人也……”
滔滔不绝背了大半天,背完了《女诫》,又开始背《四书》……背到喉咙都沙哑作痛了,可帘帐里那鬼火始终低沉着,连晃也不曾晃动一下。
“这老妖婆,真他娘沉得住气,这么倒胃口的书也能听得下去?”花不二见这招不管用,自知讨了个没趣,也无心再背下去。闲来燃起一束鬼火,慢悠悠地磨起了指甲。
她修起指甲来极是仔细,不但要削去多余的边角,还要磨得无比平滑,那副郑重的样子,就好像上阵杀敌的士卒磨砺自己的刀剑一样。
修完十根指甲,不知又消磨了多少时光。熄了鬼火,自顾自赏味起这双纤长姣美的青葱玉手,感慨道:“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没个女人,也没个女鬼的,顶好的一双手,却往哪里用去?”
恨叹之余,还不忘引经据典:“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实者有矣夫!”
那种心思,不想倒罢了,一想还越发犯起瘾来,只恨这无量宫冷冷清清的,也没个女鬼来解解馋。正自烦躁,忽然间心神一动,一双娇盈盈的媚眼往上瞟去,看向阶陛尽头那一顶昏沉紧闭的帘帐。
那帐子里……
不正是有一个女鬼么?
这念头一冒出来,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花不二,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啦!
……那他妈可是魔罗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