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凑巧,明窈不仅了解大越皇庭,便是对唐夫人口中的妹妹,恐也知晓一二,甚至整个大越皇庭,再没有比她更清楚的人了。
明窈垂下眸子,脑海中念头几番闪现,或是隐瞒或是坦白,在她抬头看见唐夫人眼中的哀忸后,终究还是坦白占了上风。
“敢问夫人,您所说的妹妹,可是姓庄,名雨烟?”
话音刚落,唐夫人直接失手打翻了手边茶盏。
“明姑娘知道!是雨烟,就是雨烟,她还好吗?她怎的……再未给家中寄过信?”唐夫人情绪波动甚大,声音里全是颤意。
明窈说:“我不知您说的是哪位,但我只知宫中庄嫔是这个名字,庄嫔娘娘……正是我的母妃,早十几年前便染病去世了。”
小公主对母妃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以至明窈对她也没有太多印象。
只记得那个女子入宫以来,不争不抢,无论是居一偏僻小筑,还是入主一宫,始终精心守己,若非意外入了皇上眼,怕是要一辈子无声无息的,直至老死深宫。
唯一一次承宠,因榻上无趣失欢于圣上,谁知只这一次,就叫她怀了身孕,并于十月后诞下一女婴,便是安远小公主。
不料没过两年,她意外染病,重病弥留之际,除了怎么也放心不下的女儿,便是瞑目那时的一声爹娘。
随着明窈话落,旁听里只余奶娃娃舔手指的声音。
唐夫人甚至不知是痛于妹妹早逝,还是喜于外甥女的出现。
许久静寂后,她偏头擦曲眼角泪花,故作笑意,胡乱寻着话题:“怎不见这位公子说话?还不知公子贵姓,也是大越人吗?”
“夫人抱歉,首领生长于草原,并不懂大瑜话。”
“首、首领?”唐夫人一怔,本是要转移情绪的,谁知这一句话,反引出其他问题来。
“我记着,前两年大越与北部草原开战,战败后送了和亲公主。”说这话时,唐夫人神色小心,唯恐惹了明窈不悦。
明窈微微一笑:“夫人好记性。”
这时候的不拒绝,恐怕就是变相承认了。
得了答案后,唐夫人的表情不仅没有变轻松,反是更多了几分哀伤和怜惜,明窈太久没被这样的目光看过了,一时有些不自在。
唐夫人垂着头,低声喃喃:“我早该想到的,妹妹每年都会寄信回来,突然没了音讯,定是遇了不测,只我们不知道,她竟诞下一女儿。”
“那大越的皇帝荒淫无度,于亲情更是漠视,能叫他达成目的,不过一个公主,自是能随意送出的。”说着说着,她眼尾落下泪来。
先是妹妹早逝,后是外甥女以和亲身份入了荒蛮之地,接二连三的打击下,唐夫人彻底崩溃:“都怪我,我早该打听的,不然……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