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停下架子车,就看见打里头出来了一老一少?,那老人身上?穿着秋天的厚褂子,头上?戴了顶毛帽子,那年轻人把他扶上?了架子车,捂紧了被子才晃晃悠悠拉着车走了。
宋慧娟把一幕看在眼里,猜想着陈庚望的病许是就是那样。
架子车靠着墙停在外头,陈庚良扶着人进了屋,宋慧娟拎着个包袱跟了上去。
前头排的有人,陈庚良拉了张凳子给陈庚望坐,宋慧娟不住地看看前头,又低下头看看身边的人。
陈庚望拉着妇人温热的手,希望以此能?缓解她?焦躁的情绪,可明显是没什么?用的,连陈庚良也坐不下,他紧紧盯着前头的人,直到?里头喊了声,陈庚良忙转过身把人扶了进去。
坐在黑漆长?桌前的是以为年过花甲的老人,但身子骨看着很硬朗,虽有了白发,可说起话来?中气十足。
“先?把把脉,”老大夫戴着个黑框眼镜,长?长?的眉毛往四周炸开,但底下的那双眼睛却极是温和?。
宋慧娟闻言就弯下了腰,挽起陈庚望放在桌面上?胳膊上?的袖子,露出了里头紧致却已然消瘦的胳膊。
老大夫搭上?手摸了会儿,才问起病症来?,宋慧娟刚要开口,那老大夫就摇了头,“自己说,总还记得罢?”
陈庚望放在腿上?的右手握住这妇人的手,才如?实讲了这半个月反反复复发的烧,连同吃的药也都说了出来?。
老大夫听罢,便问,“开的药方子带了没?”
宋慧娟忙从胳膊上?挎着的包袱里拿出了张纸递过去,“按着这方子吃了几天也没事了,烧也退了,可一停了药夜里就又发烧了。”
老大夫拿着一张薄薄的纸仔细看了小半晌,取了眼镜,说道,“换个手。”
陈庚望随即便伸出了右手,宋慧娟看着老大夫闭了眼把着脉,心里就有些紧张,不知道老大夫会咋个说。
“这方子没啥问题,按着前几天的病症用的药是对症的,”老大夫松开手,拿起左边的一张纸就写起来?,“现在这病看着严重,实际上?再吃几服药就能?好了,可是有一条,最少?是这半个月都不能?再下地做活了。”
说罢,手上?的那张纸也写完了,交给身后的一个小女娃,“喊你三叔去抓药,三帖药。”
“诶,”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娃娃拿起纸就跑进了后院。
听了老大夫这样说,三人都松了口气,宋慧娟还是多问几句,“除了这几贴药,还有没有啥要讲究的?”
“就按着平常发烧照看就行?,”老大夫站起身,打小孙女手里接过药递过去,“等?药吃完了看看啥情况,要是没啥事也就好了。”
这老大夫的话多少?让宋慧娟的心真正?放了下来?,她?接过药,放进了包袱里,也掏出了一张大团结,“让您多费心了。”
治病救人不是一场善心的修行?,不能?让人家做赔本的买卖,只要大夫能?把病治好,教一家人放了心,那日子才能?稳稳当当的过下去。
回去的路上?明显比来?时好多了,陈庚良心里也松快了,说起话来?就轻松多了,“大哥也是,这么?热的天儿还下河,回头教明守明安知道了,不定多忧心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