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慧娟便摇了摇头,果真是自己多想了。
宋慧娟趁着月色,打了几个盘扣,只等每天的晌午得了空再继续做。
“明儿不许再去。”
宋慧娟昏昏欲睡时,床的一边传来了一句不容置疑的命令。
“不去就挣不了公分,”宋慧娟无奈的说道:“一时半会好说,可离生这孩子还有好几个月呢。”
她拉了拉被子,继续歪了脑袋。
陈庚望看了眼不成体统的那妇人,沉声道:“布料既然买来了,就赶紧做。”
宋慧娟无语,嗫喏道:“……晌午做也来的及,又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陈庚望见这妇人简直是冥顽不灵,全是她的道理,哪家的妇人有她这么多话,自己说一句她就要顶一句。
想到此处,气闷的陈庚望干脆掀开被子蒙了头,她不听,他自然有办法让她听。
而外侧的宋慧娟没再听见动静,便放缓了心神,听着蝈蝈声入睡了。
夜色沉沉,薄雾弥散,一座青砖灰瓦的房子隐隐出现在眼前,这是陈庚望第一次梦见这个画面了,可他却莫名的不觉得陌生。
那里间的床上躺着一位身着深蓝色寿衣的老妇人,脸色惨白,两颊处瘦出了骨头相,带着一种强烈的病态,可眼睛却透着精神,看着像是人临终前回光返照的模样。
他想上前仔细看看,可这时已经有人涌了过来,一个年轻的妇人轻轻扶起了那老妇人骨瘦如材般的身体,朝外间喊了声:“爹——”
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思考眼前的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年轻妇人口中的“爹”已经大步走了进来,他惊讶的发现,那人可真眼熟。
那老同志挨着床边坐到了床沿上,一双大手刚缓缓伸出,便被那位被年轻妇人拢在怀里的老妇人拉住,老妇人挣扎着拉紧了那双大手,张大嘴巴用尽力气似的交代着什么,却听不清楚,粘连的嗓子只发出了几个“啊”的声音。
下一瞬,那双手的主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也不再费力,缓缓抬起手想要指什么,可那双枯瘦如柴的手仅抬到半空中,便支撑不住,重重落在了那深蓝色的寿衣上。
他站在略显逼仄的屋子里,看着趴在床上痛哭的男男女女们,还有那极为熟悉的老同志,他几度张开嘴,奈何喉咙里也发不出声音。
床上的陈庚望几度挣扎,他意识到那是虚无的梦境了,可他似乎被什么禁锢在那里,怎么也醒不过来。
这一切人,都太熟悉了……
“宋慧娟——”
陈庚望猛地醒过来,转头去寻身旁的人,温热的,有呼吸的,年轻的,一切的一切,都毫无意外的告诉他那只是一个梦。
这时,那妇人似乎被他弄醒了,皱着眉头,问道:“咋了?”
“没事,没事……”
陈庚望喃喃念了两句,回过神来,对被他惊醒的妇人说,“睡吧,睡吧。”
那妇人半阖着眼,睁了两下没睁开,便歪了脑袋又睡了过去。
陈庚望映着屋外透进来的月光,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身旁的妇人,他不敢确信,又上手去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