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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她婶，你总不能让我再把提篮子提回去吧。”

周素清仍板着脸，“不收，就是说上大天去，今天这礼我也不能收。”

牛国栋一早起来吃了汤圆，便开始考虑晚上开会的事。听到骆翠枝和胡明芳在院子里跟老伴说话，他称开始并没有在意。

老伴的为人处事，他还是放心的。

后来，听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他实在忍不住了，才背着手踱了出来。

见两人手里都提着提篮子，他不由得皱眉，“你们这是干啥，想让我犯错误？”

骆翠枝慌忙说，“都是乡里乡亲的，不过拜个年，能犯啥错误。”

牛国栋缓缓地说，“骆翠枝，有啥事你就直说吧。能办的事，不收礼我也肯定给你办。违背原则的事，就是送了礼，我也是不能办的。”

骆翠枝对此却嗤之以鼻。

那年她给牛国栋送了一提篮子生姜，牛国栋便在当兵的名单上，把大儿子的名字换成了二儿子，还让大儿子到村小当了代课老师。现在却在自己面前说不收礼，哄谁呢。

她心里腹诽，嘴里却说，“我知道大队长是好官，不肯贪社员的东西，可我这也不算是送礼啊。谁要敢上纲上线，我跟他没完。大队长，我也不让你为难，以后，你只要稍微关照一下我们家就行。”

牛国栋略一思忖便知道，骆翠枝和胡明芳在担心什么，仍不慌不忙地说，

“你们的心意我收下，东西却无论如何是不能收的。否则，就犯错误了。”

大队长不肯收礼，骆翠枝只得直说了。

“听人说，生产队又要分小组了。我们家劳力弱，大队长可得主持公道。”

“你的消息倒蛮灵通的，这么隐秘的事，竟让你知道了。”

牛国栋缓缓地说，“你们家上没有老人，下没有孩子，在村里算是条件好的。你们都需要照顾，其他人咋办？这一次分组，原则上是自由组合，生产队和大队都不干预。你说，这个公道，我怎么个主持法。”

骆翠枝有些失望，“大队长，我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霆骁在队伍上，一年到头难得回来一次。霆坤又在学校里当老师，秀兰年纪还小，我身体又不好，一家子就他爹一个劳力。万一到时候，我们家被人歧视，你得想办法别让我们为难。”

“我记得，过了年，秀兰就22了吧。跟她一般大的姑娘，早当娘了，你却说她年纪还小。村里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太还在下地干活，你才四十多不到五十岁就说年纪大了，不想下地干活。以前在生产队吃大锅饭，谁也不能说啥。现在分成小组，一组就三五户人家，鼻子对鼻子眼对眼，谁也不能强迫谁。所以，这个忙，我还真帮不了。”

骆翠枝顿时急了，“大队长，我们家可是军属，到时候，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军属也不能搞特殊。”

牛国栋冷冷地说，“咱们村还有烈属呢，也没见人家跟大队提啥要求。晚上才开会，趁这个时候，你去找几家平时跟你们要好的人家，好好商量，说不定，情况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糟糕。”

“至于你。”

牛国栋停顿了一下才看着胡明芳说，“你们家的情况我了解，不就没有男劳动力吗。据我所知，有些人家全是一色的男劳力，正想找你们这样的人家搭伙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胡明芳顿时豁然开朗。

“谢谢大队长，我知道去找谁商量了。

说完，她把提篮子放在阶沿上就要走，却被周素清拦住了。

“她婶，你们孤儿寡母的，日子过得并不容易。我们家的情况到底比你们家好些，心意我们收下，东西你无论如何也要拿回去。”

胡明芳见周素清说得诚恳，只得转身提着提篮子离开了。

骆翠枝在原地站着没动，“大队长，要是没人愿意跟我们家一组咋办？”

牛国栋长叹了一口气，“你们要是不能让人相信，你和秀兰也要下地干活，神仙也帮不了你们。毕竟，谁也没有义务替你们家种地，对吧。”

骆翠枝面无人色，只得提了提篮子，悻悻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