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走后,慕锦歌坐在沙发上,把那个深色的口袋打了开来。
里面装的是一个朱红色的方盒,很大,跟蛋糕盒似的,盒子上没有印任何商标和字迹,打开来看只见里面铺了层黑色的绒布,内部划分成了大小不一的细格,每个格子里都放了形状不一的瓶子,拿出来一看,全是国外原产:新西兰的黄油,西班牙的橄榄油,印度的黑胡椒,意大利的黑醋,法国的淡奶油,泰国的鱼露,英国的李派林喼汁……
她一样样拿起来看,摆到茶几上列成一排,然后才发现盒子底下还混着几瓶没有标签文字的,看不出产地,可能是国内的调料。
慕锦歌对调料并没什么讲究,但在食园里耳濡目染过一段时间,大概可以推测出这些调料都来自于最佳产地中最具口碑的品牌。
——但是其中其实有几种调料连她都不是很了解,毕竟厨师会的菜再多,也都是主攻一个系统的,像她母亲慕芸就是做淮扬菜和粤菜的,而她这种不中不西放飞自我的要是放早些年还没那么能包容创新的料理界,肯定只会被打成了不伦不类。能了解这么多种调料,只可能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老江湖。
侯彦霖又是怎么知道的?是向顾孟榆咨询的吗?
不,如果真的那么大费周章,那个二傻子肯定会借此各种求亲亲求抱抱的,怎么可能低调到把这袋东西混在侯家人的礼品间,直到她主动发问才提起?
“靖哥哥,你怎么了?”烧酒见她沉默不语,于是回过头来,这才看到茶几上一排的瓶瓶罐罐。它跳上沙发,再轻轻跃到茶几上,走近挨个打量,在最末的一瓶前停下:“哇,这瓶辣酱蒜蓉酱的包装我认得,是已经退隐的一位川菜大师祖传秘制的,当初周琰很想要,但是接连吃闭门羹,根本要不到。”
听它这么说,慕锦歌更是确定了:“这份东西,不该是侯彦霖送的。”
烧酒虽然也觉得奇怪,但也想不出其中暗含什么玄机,只好道:“可是大魔头刚才不是说了吗?是他送给你的。”
是啊,如果不是他送的,那他为什么不说出真正送出这份礼的人的名字?
——究竟,是谁送给她的呢?
新年新气象,奇遇坊年后开张后每个人似乎都有些微的变化:小丙剪了个刘海,小山打了耳洞,小贾看小丙的眼神更殷勤了,雨哥把头发两侧给剃了,问号回家一趟后戒烟了,而肖悦竟然剪了个短发,整了个梨花烫,染成了栗色……
刚开张还没一个星期,慕锦歌作为天川街最年轻的成功营业者,还接受了本地电视台的一个采访,而为了避免麻烦,奇遇坊对外宣称只有一个老板,侯彦霖在当天抱着烧酒出去溜达回避了。
在这次采访中,慕锦歌的态度要比比赛那会儿的态度好多了,虽然还是神色淡淡,但起码还是会配合地回答一两句的。
三月初的时候,顾孟榆来了一趟。
一进店门,她就抓着侯彦霖问道:“我听说过年的时候你把锦歌带回家了?”
侯彦霖正坐在柜台前玩手游,懒懒地应道:“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彦语晒她弟媳都晒到美国去了好吗?”顾孟榆愤愤道,“太过分了,那你们来我们家拜年的时候,怎么都不带上锦歌啊?”
侯彦霖道:“串门客套这种事,她不适合做。”
顾孟榆把他的手机按下:“就算这样,你小子起码给我通个信儿啊,这样我就不把彦语喊我那里去,直接上你们家找了……不是,你俩啥时好上的啊?我怎么不知道?”
“就过年前不久。”侯彦霖也顺势放下手机,抬起头笑眯眯地看向她,“说起来你还是我和锦歌的半个牵线人,为了感谢你,这顿我请了,孟榆姐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吧。”
顾孟榆抚额长叹一声:“行吧,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吃了顿做媒饭。”
现在已经将近一点了,午饭时段接近尾声,室内客人还是比较多,顾孟榆最后在宠物区内找到一个比较喜欢的空位。
奇遇坊的规定是这样的,带宠物的客人在一般情况是坐宠物区,如果室内人少的话可以坐到a区和b区,而高峰时期普通客人如果在普通区域找不到座位,是可以坐进位置相对比较充足的宠物区。
除了考虑距离和光线等条件外,顾孟榆选择这个位子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隔壁桌的客人带了条漂亮的萨摩耶,漂亮得让她移不开眼。
她是个犬控女,家里养了一条金毛和一条牧羊。
本来去年她是还想养一只萨摩耶的,但是却被她父母无情阻止——因为工作性质,她时常出差,飞这儿飞那儿,养的两条狗只有放在顾宅让父母帮忙养着。
用顾母的话说就是“我们家的狗已经够多了,甜甜(金毛)、沫沫(牧羊)和朔朔(顾孟榆小名)。”
顾父更是一声长叹:“不说孙子了,你什么时候扔给我们的能不是狗,而是热乎乎的女婿啊!”
——好吧,这个逼婚是她自找的。
想到这里,顾孟榆就悲从中来,看向萨摩耶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份沉重。
“?”阿西莫夫斯基回望过来,吐着舌头,保持着优雅依旧的微笑。
直到小山把顾孟榆点的菜端上来,这场略有些悲伤的人狗对望才得以中止。小山道:“顾小姐,这是您点的特制苹果泥烩饭。”
顾孟榆收回目光,朝小山莞尔一笑:“哦,好,谢谢你。”
她有一段时间没来了,没想到这里竟又新增了不少料理,所以拿到菜单时很是惊喜,赶快点了最感兴趣的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