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睁开眼。
手掌下是他的胸膛,她用力的摸索,想要找到点他还活着的证据。然而不论她怎样用力感受,都定点也感受不到他的心跳。
他静如死水。
“陆晏?”
她明明在唤他,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她惶然的摸索了几下,看刑榻下蔓延的血,她开始四下寻找,仿佛回到落入陷阱的那一日。伤重的陆晏昏迷不醒,失血过多,数日水米未进,她割破了胳膊,喂他喝了自己的血,到底把他救活了。
可没有刀啊,这里为什么没有刀呢?
她正搜寻着,嬷嬷的声音暗沉沉的传来:
“监刑官,犯人断气了么?”
白知夏倏然停了动作。
空洞的头脑忽然之间便涌入了太多太多,让她头痛欲裂,让她几欲疯狂。她按着他的胸口,吃力的站起来了,看向他湿漉漉又惨青苍白的脸。
她久不作答。
台阶上的皇上蹙眉,沈承恰此时冷嗤一声,嘲弄道:
“世家深闺养大的姑娘,就是这么不经吓。”
皇上没有做声。
那嬷嬷瞧着,示意左右,小内侍探了陆晏鼻息,细细一套查验过去,才禀报:
“犯人毙命。”
白知夏眼瞳骤然一缩。
她正在细细的,看他身上的每一寸。
这一次后,世上再无陆晏,她也终于如她所说那样,如愿的与他再无瓜葛了。
但为什么这样痛苦?看见这样的陆晏让她心如刀绞,可她的眼神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离开他。
这一眼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看见他垂在刑榻旁,被绳索磨的血肉模糊的手腕,短暂的茫然恍惚后,她眼神四下搜寻,他出大殿的时候,分明戴着他的发带。
很快,她就找到了。
她怔怔的看着挂在自己腰带上挂着的发带,神情恍惚,仿佛回到九年前。
她匆匆忙忙找了人来,可潭水边却没了他的踪迹,只余一滩水迹。她气喘吁吁的低头,看见她腰带上,挂着少年郎的青色发带。
白知夏闭上眼,再忍不住汹涌而下的眼泪,她死死捂着嘴,咬着手掌拼命忍耐。
皇上拂袖而去,沈承看了一眼,随皇上一同进了上清殿。
白知夏一把攥住残破的发带,死死用力。本就侵染着他的血的发带,如今在她破损的掌心里,再度染湿。
她心里弥漫着无法言说的悲怆,不明白为什么重活一回,还要是这样的结局?
她不怨恨他了,她只想相安无事,只想他还能好好的活着。某日偶然相遇,他还是那个冷漠疏离,意气风发的晋王府陆世子。